怎么?
眼前的女子,居然就是传闻中哀帝最疼爱公主殿下?
就算无知如阿桃,她又何止听过一次嘉宁公主的传闻,可让阿桃如何将这个容颜被毁的女子与国朝最尊贵的女儿联系在一起呢。
“我以为夏国国破之后,嘉宁公主已经…”阿桃嗫喏着,没继续往下说。
“已经死了是吗?”嘉宁整理着衣裳,面对拾夏紧张催促离开的眼神,她并不打算撤退,而是坐在一旁心平气和地道:“元氏郡主,我可以告诉你,夏国国破之后,很多公主贵女被杀死不假,但有更多的女孩被你景国的军队掳至上京,为奴为娼,百般折磨,生不如死。”
拾夏感觉到阿桃的手越发冰凉,她算是恳求嘉宁,“公主,别说了…”
可阿桃却反握住拾夏的手,端详嘉宁,道:“那你…那你…岂不是…”
岂不是也受到了非人的对待?
嘉宁掀起眼皮,瞪着阿桃,反问她:“要我给你详细描述吗?”
“不!”阿桃猛地站起来,身子微微颤抖,她的心情有谁能够理解。
若阿桃是被害那一方,国破家亡的是她,她还可以恨,可以怨,可以报仇。
但现今她是加害的那一方,她虽然没有亲自动手,但她也姓元,也是景国皇族。是她害得慧颖和嘉宁,这类原本可以享受美好生活的女孩。颠沛流离,毫无尊严。
她该怎么办?
她恨谁?怨谁?
这番滔天大罪,非一死,不可谢,非百世不得轮回,不可谢。
阿桃手足无措地站着,胸腔里的心几乎要跳出来,她眼神飘忽,满心羞愧,不敢再去看旁人,最后她的目光落在床边的案几上,内里放着一把金剪子。
阿桃睫毛都在发抖,一滴泪花落下,鬼使神差的,阿桃快速抄起剪子,朝手腕上划去。
作者有话要说: 真相大白!
珩郎回来就直面火葬场,太刺激了!
明天继续~说时迟那时快, 拾夏扑上去夺下阿桃的剪子,扔的远远的,而后抱着阿桃低呼道:“皇后, 冷静一些,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 等陛下回来,玉芙殿的宫人还有活路吗?”
阿桃本还挣扎着,但拾夏的话提醒了她,闻言她忽然想明白了什么, 问拾夏:“问秋和黛儿,他们是真的被调去其他宫殿了吗?”
拾夏愣了一下, “她们,她们…”
“她们还活着吗?”
“还活着,”拾夏怕阿桃再次做出傻事,忙如是说,可过后又弱弱地补充, “问秋还活着,黛儿,被打了二十板子, 没熬过去。”
阿桃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她轻声呢喃:“那么,公主回来, 是来杀我的吗?”
“杀你?”嘉宁冷笑,“我杀你做什么,什么用处都没有,还脏了自己的手。”
嘉宁起身将面纱带好,对拾夏说:“天快亮了, 我得走了,你跟我一起。”
“我?”
“当然,她什么都知道了,你还有活路?”嘉宁就这么当着阿桃的面说,丝毫不避讳,仿佛阿桃不存在一样。
拾夏担忧地转头看了一眼阿桃,后者迷蒙地摇头。
阿桃现在脑子很乱,万事理不出个头绪来,但她绝不会去伤害拾夏。
“退一万步说,她就算没有这个心,等燕珩回来后,两人对峙,按照燕珩的脾性,你作为贴身宫女,能留下性命?”
嘉宁这话说的没错,拾夏左右是待不下去,她咬着唇想了许久,正在踟蹰不决时,感觉有人搡了搡自己的肩头。
是阿桃。
她整个人像是将丢了魂魄找回了两分,轻启朱唇对拾夏说了两个字,“…走吧。”
旭日东升,嘉宁和拾夏找到庄嬷嬷,想带她一起走,无奈庄嬷嬷道:“老奴年纪大了,哪儿都不能去了,就守着这幢宫殿吧。”
几经苦劝无用,拾夏跪在地上,哭了又哭,还是嘉宁当机立断,拉着拾夏往素锦门去。
拾夏低着头,一路无话,紧跟在嘉宁身后,心跳极快,哪还有心观察其他。
可嘉宁还能保持清醒,她带着面纱方便察看宫内情况,只见路过的宫门看守都增加,机警的直觉告诉嘉宁,事情不太对劲。
果然眼瞧素锦门就在眼前,从西边疾驰一队兵马而来,高声道:“陛下就要回宫了,下令严守各宫宫门,只进不出!”
拾夏骇然仰起头,下一秒又被嘉宁摁下,拉扯着她迅速转身,按照原路往回走。
“怎么回事?”拾夏嘴唇颤抖,“即便是陛下回宫,也不会严禁出入,没道理。”
“凡事皆有道理,”嘉宁回身偷瞄那红漆斑驳剥落的朱门重重合上,心狠狠一坠,已经百炼成钢的她,也没来由地膝盖发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