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參皱了皱眉,捏紧了:“这么快?”
“自打七袖剑现身后,他的行踪都……极好打听,且除了去了武榜排行,他就一头往一处去了……您自个儿看,在下不便说了。”
叶參点了点头,又道:“他身边有没有跟着谁?”
“有的。有个孩子。”
叶參打开了那枚小竹筒看了一眼,嗤笑了一声,拢了大氅,结账离了摊子。
“三少爷……”
“你怎么还跟着?”叶參回头问道,“回去呀?放着老婆儿子热炕头的日子不过跟着我做什么?你媳妇儿不是刚给你生了个七斤重的么?”
那探子噎了一下,行礼走了。他哪儿来的媳妇儿?只不过叶參有事不想让他跟着罢了,这点他还是明白的。
寒梅镇中有河道引了江水来,巷子也不少。叶參在小巷中七拐八拐,过了好些个角,突然停步看了眼巷口,往那处走了去。那处出口是个河岸小道,能下去坐船走水路。
此时正直冬季,自是没有船家的。叶參在河道边立了老半天,也喝了老半天的西北风,头疼得愈发厉害,身边也没个人跟着,脚下一虚,眼看着就要摔进了河里去。
他在被人扯住了的那时,眼中便已一片清明。叶參反手拽了那人的衣领,往里一踩,将那人压在了石墙上,抬头叼住了他的唇。
两人在河边偷偷摸摸地亲吻了半晌,叶參这才放了人,剜了他一眼。
齐宿简被他瞪得没了脾气。
“怎么回来了?海娘女呢?丢下媳妇儿跑了?”
齐宿简暗自腹诽:都啃完了才想起来问事儿,心是愈发大了。
“我……我没娶她。”
“……怎么说?”
齐宿简抿了抿发红的嘴唇,道:“你还记得……那根鸟毛吗?就是同给了海牙婴的人的那根一样的,原先是在你身上的。”
叶參当然记得。那天回了芦花崖后,他多少想给自己留些念想。可他往腰上一摸,却摸了个空。
“我当时拿不准那根鸟毛有没有用,只得先与你……分开。后来我用那根鸟毛跟海娘女说了它的来处,骗了海娘女说海牙婴和高斑鸟一块儿死了,还把鸟骨给了她好叫她再信几分……”
“然后这个脑子不长的臭丫头一高兴,把你放了。”叶參倚在墙壁上,笑了,“齐宿简,你还挺会骗人的。”
齐宿简没有说话。
他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回来后为什么不同我说一声?我……我想了你那么久。”
“我想……说不定你已经碰上了什么喜欢的人了,我要是突然回来了,会叫你为难……所以我去找池少爷了。但……但我果然还是没能忍住……来找你了。”
所以那个跟在他身边的孩子并不是海娘女,而是池少爷。
“叫我为难……?在你眼里,我是这么容易移情别恋的个人?”叶參的表情有些无奈,又有些受伤,“我怎么会这么喜欢你啊。”
水乡的冬季总会融了三分春色与柔情。
无人的河道边,两个人躲在挂满雪的屋檐下紧拥着对方,多少道不尽的相思都化在了相依的唇齿间。
叶參拉着他从姑苏阁的小道进了城,两人一路急匆匆地跑回叶參的屋子,落了闩,低声笑着扑进同一床被子,在对方的躯体上尽情发泄了积攒了半年的情与欲,直到叶參的眼角都被泪水濡湿。
叶參觉得自己浑身的骨头都要散了,便懒懒地坐在浴池边,凭着一张唇瓣红肿的嘴指使齐宿简从架子上取药入浴。
待两人浑身是汗地在屋里的浴池中耗了最后的那点气力,齐宿简捞了叶參出水,将他擦干净了一把塞进了被窝里。
“你、你这儿有药么?”
“药……我哪儿来的药,你把我当什么了……”叶參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捏住了齐宿简的袖口,“没事儿,清干净了就行了……多久没见了,陪我睡会儿吧。”
他想了想,觉着虽然矫情,但确实如此:“我想你想得紧了。”
第59章 割风
叶參此人,究其一生,累字足矣。
幼年无母照料,无父疼爱;少年为救母沉迷药理,试药险些丧命;青年与心上人分离,被父软禁于姑苏阁。
那夜过后,齐宿简常来姑苏阁拜访叶參。叶瞒年纪大了但脑袋仍然灵光,多少看出来了些。叶參瞒不下去,同爹娘坦白自己恋慕齐宿简时,叶夫人险些哭得晕过去,叶瞒也被气得不轻。
当时齐宿简不在他身边,回来时叶參已经不见他了。那几日里陆陆续续有大家闺秀打大江南北而来,每日总有那么一两个会留宿阁中,没过多久就传来了叶參定了亲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