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职业少卿自救指南_作者:剑止(563)

  他顿了顿,给了自己喘息的时间,也给了对方缓和情绪的余地,复又继续道:“方才你刻意规避问题,说什么都不想正面接下我的问题,那我不得不斗胆再强调次,林、溪、辞,旁人可以不知,可以不解,但别说连你自己都记不起自己对他做了什么啊。”

  萧景渊愣是没动,看向君子游的眼神略显空洞,但后者并不吃他这套。

  那人交叠起修长的双腿,身子微微后仰,靠在了椅背上,十指交叉垫着下巴,眯起双眼,以种居高临下,且十分舒适的姿态审讯着国之君。

  “不肯说?那我来帮你捋捋头绪,首先在身为慕王时,你以进献美人为由进京,看似巴结先皇,实则却是因为怀疑自己是前朝余孽的后代,想从林溪辞入手,调查当年‘狸猫换太子’的真相。但是很遗憾,林溪辞因你往先皇床上送人的举动并不待见你,始终避而不见,这更加重了你心中的疑虑,甚至笃定了自己的猜测,对吧?”

  萧景渊沉默不语,君子游便全当他是默认了,微微坐起身子,又杯茶入了他的口。

  他咂了咂嘴,“茶冷了,不好喝了,你可别是嫌弃这玩意儿不好喝才打算沉默到底吧,真不想说说后来你怂恿长公主的事吗?”

  对方仍是无动于衷,君子游也不恼,点点头便靠了回去,两手交叠在身前,长出口气。

  “成,那我继续替你说。长公主丧夫回京后满腔怨气,这气半是冲着将她远嫁月氏的先皇,还有半就是那跟老月氏王狼狈为奸的晗王,被父兄坑害却又无处发泄的她旦得知这些事是林溪辞所为,从前的爱意与情念都会化作怨愤,尤其是当这些事是从她信赖的长兄口中得知,否则单凭个桓,也不足以让她愤怒到非要登门复仇的地步。”

  说到这里,他缓缓起身,两手撑在茶几上,身子前倾,人都快凑到了萧景渊脸上。

  “所以,逼迫林溪辞迈出走向死路第步的人,是你,慕王萧景渊。”

  过去的封号唤起了萧景渊这些年直回避的回忆,虽然面上依旧平静,但他紧扣在桌面上,骨节微微泛白的手已经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安。

  “不……”他只能报以这句无助又忐忑,且毫无说服力的辩驳。

  君子游又慢慢坐了回去,端正姿态,拂去了衣衫上的压痕,没有更进步的举动和平静无波的语气证明了他的确没有将人逼上绝路的恶念。

  “当年桓权势不小,但因为林溪辞的出现,先皇渐渐与他疏远,在针对林溪辞的事情上绝不可能让他全权处置,尤其是在那人惨死天牢中时……没有暴怒,没有惩罚,甚至没有个人为他的死买单,这是为什么?因为真正害死林溪辞的人,是他的亲儿子,先皇再怎么痛苦,也不可能为了个死人,让自己的儿子偿命。”

  他叹着气,最后句定论,饱含了太多的无奈。

  他说:“用刀尖弹奏琵琶妙曲的人真是桓吗?未必吧……萧景渊,你在动手的时候很痛快吗?有没有想过他是个活生生的人,听着他痛苦的呻-吟与哀嚎,你真的高兴得起来吗?”

  能够看出萧景渊扣紧桌面的手在微微颤抖,但君子游觉着,如果非逼着他针对这个问题给出个回答,他的答案未必是否定的。

  世上永远有以他人之苦为己乐的卑劣之人,他不能妄想自己也沦落成和他们样卑鄙无耻的变态。

  君子游的身子已经开始不受控制,由轻颤恶化成了抽搐,握着杯盏的手几乎端不平水面,须得另只手扶着手腕才能稳住那茶水不呛进鼻子里。

  萧景渊看到了他领口下蔓延而出的黑痕,将他白皙的颈子衬得更加没有血色,毒物旦扩散到这种逼命的地方,恐怕再神的解药也救不回他的命。

  那他自己呢?

  他闭目感受着每寸肌体的异状,似乎除了手指的酥麻感外并没有感到任何不适,为什么……是君子游的命真的到了头,毒物腐蚀他身体的速度比常人更快,还是说……

  不等萧景渊思索出头绪,君子游便用呛咳唤回了他的注意。

  虽然已经俯下身去,将头压在桌沿之下,但萧景渊还是察觉到了他用帕子擦拭嘴角血迹的动作。

  果然……

  “还有,怂恿长公主去杀黎三思的人又是谁呢?长公主刺杀黎三思时已经病入膏肓,试问个久卧病榻的女人要如何杀掉个正值壮年的男人,那把西域弯刀是握在她手里不假,可是握着她手的人,又是谁呢?”

  他将帕子攥在手里,将这可供蹂躏的可怜玩意揉搓得不成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