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欢_作者:沉九襄(59)

2021-04-30 沉九襄

  贺兰毓当即策马往声音来源去寻,谁料到了那马跟前,却见马背上空无一人,再仔细看,一侧的马镫上还卡着一只女子的马靴。

  显然是温渺渺坠马时脱落的。

  这畜生浑然不觉将主子置于险境,疯过之后竟还敢悠哉吃着草回来!

  贺兰毓眉尖阴郁沉沉,心头盛怒不止,抽出一侧侍卫腰间的长刀便抬手砍过去,骏马当下长嘶一声,血溅三尺。

  “继续找!”

  周遭侍卫教头顶一股威压震慑得抬不起头来,匆忙四散而开。

  贺兰毓坐在马背上,侧过脸看一眼山脊处暖红的朝阳,心头焦急更甚,此时距离温渺渺出事,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夜。

  接连醉酒、夜奔、腿伤复发、不眠不休,哪怕是他,身体也有些撑不住,再找不到温渺渺,他就要急疯了。

  密林深处。

  温窈从满身骨折似得疼痛中醒过来时,日头才从山坳中升起来,目光四顾,完全分辨不出自己所处方位。

  她身旁还倒着个男人,是那个追上来忠心护主的侍卫。

  当时她在马背上被颠簸得三魂七魄险些出窍,眼看奔进密林越来越深,侍卫情急之下扔出套索强行勒住马匹,随即大喝一声教她松手,以自身护着她从一侧陡坡上直翻落到坡底。

  现如今温窈醒了,侍卫还没动静,想必受伤不轻。

  她起身缓了几口气,自觉全身只些许淤伤并无甚大碍,可俯过身去查看那人的伤势,心下一时骇然。

  她目光所至便可见那侍卫全身多处擦伤,手指断骨甚至戳破了皮肉暴露在外,内伤几何,不敢细想。

  对方舍命救了自己,温窈眼下不敢耽误,翻身起来竭尽全力去将人扶起来,男女大防便顾不上,架着他半边胳膊往西艰难挪开步子。

  中途周乘风醒过来,轻嗅着鼻尖女子的发香,重伤之际还不忘惶恐,“姨娘……姨娘不可,快放开卑职……”

  “你省点力气走路吧!”

  温窈累得满头汗,若非先前为逃跑练了那许久的骑术,身体有劲儿了些,否则眼下还真对着他这大块头束手无策。

  她不放开,周乘风也挣扎不便,明明失血过多的一张脸,不合时宜地泛起一层红,幸而他本身肤色偏深,教人也看不出来。

  两个人一路搀扶着走走停停,直行到正午时分,在一条浅溪旁坐下来歇气。

  周乘风遂趁温窈出掬水的档口,迅速将身上的方便处理的伤口先简单包扎了下,又赶在她回来前收拾齐整了自己的行装。

  他受了伤,但脑子还算清醒,那是主子的女人,为免惹祸上身,该避的不该避的嫌,最好都避上。

  二人在此处歇息了半刻,继续搀扶着往西而去,一路又走出去一里地,终于隐约听见远处传来一阵似是而非的马蹄声。

  温窈当即大声呼喊起来。

  贺兰毓寻到温渺渺时,她鬓发散乱沾满树叶,脚上缺一只鞋,正将身旁侍卫的手架在自己肩上,一只手甚至还环着别的男人的背!

  他目光触及于此,眸色顿深,常时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此时不悦全都掩藏不住地摆在了脸上。

  周乘风千防万防,防了一路,谁承想临到最后漏了神儿,没料到相爷会抛下朝中堆积如山的事务,亲自前来寻人。

  他反应过来时已晚了片刻,当下心头一凛,忙松开温窈的支撑,单膝跪倒在地,不敢再抬头。

  温窈也正看向纵马而来的贺兰毓。

  他翻身下马时,伤腿难以为继地踉跄了下,深一脚浅一脚到她跟前,姿态甚至有些藏不住的狼狈。

  到跟前话没吭一声,也不顾周遭那么多双眼睛,伸臂揽着腰背和后脑勺,一把将她锢进了怀里。

  贺兰毓埋头在她颈间深呼吸了一口气,过了好一会儿才松开她,心里想的全是关切的话,但怎么说出来就变成了责备。

  “好好儿的跑到山上骑什么马,受伤了没,摔哪儿了?”

  温窈身困体乏,不欲与他较劲,遂摇摇头,看了眼一旁半跪的侍卫,“没事,多亏了他。”

  她刻意说的话,贺兰毓怎么能听不明白,不管自己什么样子,她总都有闲心操心别人。

  他想着气不打一处来,当下沉沉觑她一眼,“你放心,他护你有功,回头我自当论功行赏,快跟我回去。”

  贺兰毓说罢将她拦腰抱起,回程的路也不许她自己独行,不由分说地将人揽在了自己马背上圈得紧紧的。

  温窈的两手掌心被缰绳磨破了,脚底下也教树枝蹭破了皮,回到庄园中,贺兰毓拿来药箱想给她包扎,她不愿意,但没等收回手,他抓着她皓腕陡然凶横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