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本意并非捉弄人,他只想让常家母子俩尝试互相理解。
崔叹凤随手逮着个人问,回头同晁晨道:“一个好消息同一个坏消息,好的是常达观那小子没出大问题,坏的是……”他拍了拍晁晨的肩,示意他做好准备,随后垮下脸来,“他老娘不见了。”
灵堂里空落落的只剩一副棺材,半个人影也见不到,旁侧炭盆里的纸钱灰还热着,依稀能翻出火星子,显然刚走不久。
翻前找后,孙氏什么都没拿,除了那两柄插在柱子上的菜刀。
围观的人中传来窃窃私语:“可别是想不开。”
冯公臭着一张脸,五安则张罗一声:“还不快去找!”这白发人送黑发人,死了儿子,老娘也不活的可不少见,闻言,围着个里三层外三层的风似的朝外挤,瞬间如同开圈的羊羔子,往那漫山遍野去。
可惜,方圆几里找了个遍也没找着。
这时,解了穴的常安拨开罩头上的黑布,从祠堂的贡桌下爬出来,直往外冲,吓得人三三两两抱成团,口里头直呼着“诈尸”
“来嘞!”
冯公哆嗦着从后头奔过来,常安刚要解释,迎头就是一盆狗血淋下来。
第129章
晁晨正打算问常安方才去了何处, 正面撞见,抽了口冷气心凉去一半,赶紧去搜巾子, 给他递过去擦脸。
“是人, 是人!好好的大活人!”崔叹凤赶紧过去掐脉, 这才说服众人。
冯公拄着拐杖,七窍生烟:“达观, 怎么回事!”
“我……”常安急着找娘, 半天囫囵不出一句话,好在晁晨急中生智, 替他说了:“你不是被狼咬死了么?噢, 我知道了,定是你运气好逃过一劫, 想来你那日必是买了肉食, 以此引开狼群, 是与不是?”
常安连连答是,赶紧找台阶下, 五安后知后觉, 就说那肉闻着膻臭, 不像是人, 还以为是狼牙有毒,烂成了那味。
眼下也不是追究的时候, 乡里乡亲的七嘴八舌上赶着问:“达观, 你娘会去哪里?”
几个叔婶家没有,田埂子上也没人, 附近城镇更是没有半个好友,要说是无地可去才是。越是逼问, 常安越是答不出,他发现自己并不了解母亲,除了一肚子怨气和回忆的不堪,再不剩什么。
“我哪里知道!”就差哭天抢地。
就在苦于无知时,公羊月和双鲤赶了回来,一听出了这档子事,赶紧领着人往常三家去,纵使这唯一的亲戚一问三不知,好歹指望能从那家当里翻出些蛛丝马迹,何况,常达观没死,他们搬东西也就成了明抢,要回也是应该。
一群人撵过去,草场上亮起火把,远望去逶迤蜿蜒,很是壮观。
晁晨往公羊月身边靠,怯怯道:“达观的穴是你点的?”
公羊月挑眉:“是又怎样?”
“那孙氏……”
“这可跟我没关系,”公羊月一脸不快,哼哼唧唧道,“我只是以为你俩背着我……咳咳,给他个教训而已,顺便看你着急不着急,”只见那两眼珠子眶里来回转,“你是不知道,你当时脸都白了,呵,早晓得再多给他点两个时辰。”
晁晨奇了怪:“先是燕才,而后是常达观,你和他俩有仇?”
“我……”公羊月别过脸,默了一瞬,才咬牙切齿道:“我跟他俩才没有仇,倒是某些人,真是冤家!”说着,他停了下来,终于有机会能看晁晨的笑话,“你说你作弄这么些事出来,有什么用?”
“冤家,人命关天!”
晁晨去拉公羊月的手,想拽他快走,偏这人犯浑劲儿,跟个石头墩子一样挪不动,故意道:“你不说我就不走。”
“你还记得我之前同你说,对于同一件事,每个人出发点各不相同么?燕才惯着,那是治标不治本,我只是想帮常达观来着。”眼看离了队,晁晨只得如实道。
“还有呢?”
“还有什么?”晁晨拂袖。
公羊月眯着眼,反正丢的又不是他娘,人找不回来他才不伤心,但若是出了事,晁晨弄巧成拙心里铁定不好受。
果然,拖不住。
“好,我说,”晁晨脸皮薄,又羞愤又紧张,“我本来想,如果常达观和他母亲都能够化解恩怨,也许可以试着用同样的法子,缓和你与公主之间的关系,”越说,他把头埋得越低,恨不得摘下那帻帽巾子,把脸给围一圈,“……让你知道,也许就没那么有效了。”
公羊月微微动容,笑骂了一声“傻瓜”,而后把手伸出去:“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