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剑行_作者:姬诺(436)

  一瞧是王谧,王泓怕被责骂,掸开他的手就跑,王谧不慌不忙喊了一声:“迫道兄,好巧,好巧!”

  那迫道正是刁逵的小字。

  王泓像闷头的飞蝇,脚尖打了个旋,又低头转了回来,刚好撞在公羊月的身上,这才晓得给骗了,气得牙根直哆嗦。好在他心思活络,当即反客为主,抢言道:“稚远兄,我可是在给琅王氏报仇!”

  “你小子什么时候还混上道了,净惹麻烦!”

  王谧嗔骂一声,却不知该从哪里指摘好,王泓他爹王国宝依傍着会稽王上位,与陈留谢氏和几大家斗法,不就是为了收回皇权,按理说该是和从前的刁家刘家站在一条船上,他这想一出是一出,却是没料过后果,哪哪都不妥当。

  崔叹凤见此,宽慰道:“稚远兄,事已至此,何必庸人自扰?依在下看,王公子非是机心内萌之人,反倒是件好事。”

  “什么鸡心?”

  双鲤摸着肚子,囫囵插了句嘴,“说得我都饿了,不过鸡心不好吃,还是炸的香香脆脆的掌中宝好!”

  王谧大笑三声:“走,我们也去湖上看看,再叫两碟子菜,痛饮一番!”下午的酒菜还没吃够,这小破院子也不想回,有美舞于湖心,一年难得一回闻,自然要上赶着捧场,于是几人又呼啦啦挤在花车旁,届时占个好位置。

  听他们要走,王泓趁机脚底抹油。

  刚溜过一道弯,就听见寻来的铁毅操着大喉咙唤他,王泓赶紧过去把人嘴巴堵上,推着就往回走:“闭嘴!”

  铁毅却挣了又挣,反拉着他的手反向走,王泓一看可不得了,才跑脱还让他回去挨数落臭骂,这不是要他老命吗,于是,赶紧狠踩了憨子一脚:“不得了啊,你还生出反骨不是?”

  “不是……”

  王泓不可置信的望着他:“铁毅,你跟我顶嘴?”

  “不是啊!”铁毅苦着脸都快哭出声:“少爷,我是想告诉你,刁逵听说了金钱花雨,正往这边赶呢!”

  王泓才被诈了一回,不信这说辞,把人往路旁一掀,自个兴冲冲往前走:“呵,你也想骗我,我跟你说,你少爷我聪明着,没……”

  话到嘴边,只听那尾音一个急转,当时便破了音:“……还真来!”

  王泓转头,拉着铁毅就跑,当着王谧等人的面冲到前湖码头上,一个助跑,扑到正摇向湖心的轻舟上。只是那距离着实有些远,没轻功实在过于为难,只半截身子挂在甲板上,膝盖往下全没在水里。

  晁晨看得目瞪口呆,一旁的公羊月瞥去一眼,波澜不惊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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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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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丝竹管弦迎风起, 抬花辇的人于码头前足尖一点,向前凌空飘去,而后稳稳落在湖心的花船上, 时妙曳手持花枝, 踏浪而舞, 身姿曼妙,犹如玄女天降。

  沿岸的观众时而喝彩, 时而附声歌咏。

  王谧租了一条画舫, 内室中空宽敞,十个人尚不嫌拥挤逼仄, 竹席上呈着小桌与火炉, 茶具酒器是应有尽有。

  看刁氏的人在湖边搜寻无果,垂头丧气离开, 王泓这才定心, 忙让掌撑杆的蓑翁把船给靠上去, 换到王谧的画舫上。沾了水,脚下湿热难耐, 他也不客气, 将两靴一脱, 挂在船头上, 赤脚在画舫里走来走去。

  众人或坐或卧,隔着纱幔, 远观凌波舞。

  别看王泓不拘小节, 这当中就数他坐姿最规矩,和奔来走去时全然两样, 只瞧他双膝并靠端正跪坐,一曲舞毕, 端着酒樽神色略有些落寞:“小道消息,往后诸君可再盼不来花朝节的凌波舞。”

  几个文人无不叹息。

  坊间不少人吃的都是年轻饭,时妙曳舞技再高妙,容姿再绝世,也总有垂老的时刻,于她而今的年岁来看,及笄则说亲成婚的,怕是儿女都该嫁娶,确实是该换人。

  人生常态,虽是遗憾,本不该伤怀,但糟糕就糟糕在,时妙曳多年未收弟子,这衣钵无传,后继无人,只怕凌波舞会绝迹江湖。王泓不由慨叹:“先是鹿台大火,桑姿失踪,而今时妙曳亦退隐,天下怕再无姝丽惊鸿一舞。”

  公羊月并不能理解他们的戚戚然,在他看来,有则观之,无于生死亦无碍,何必强说愁,于是他敲了敲桌面,打断:“那你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