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殿里没有炉火,凉飕飕的,徐渊今天穿的略微单薄,春寒料峭,冷风透过门缝钻进来吹得他直打冷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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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张卷子被送到御书房,皇上一张张阅过,突然指着其中一张道:“好!言必有物,这才是办实事的好苗子。”一看名字巧了不是,正是刚才在殿上说他闲话的徐家小子!
“这孩子是谁的徒弟?”
秋如喜答道:“陈英的弟子。”
皇上了一声,用食指点着试卷:“我就说不可能是无名之辈教出来的,倒是比他师父还强三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这个评价未免太高了,秋如喜低头没敢应。估摸着是徐渊写的税改戳到皇上的痒痒肉了,让他爱不释手。
待二十章卷子全部看完,名次也排了出来,徐渊的卷子赫然放在第一位。
皇上犹豫了一下,把他的卷子拿起来又看了看,放在了第三位,“就这样吧,拿出去宣布成绩。”
卷子被带走后秋如喜才敢问:“万岁爷,您既然属意那孩子,为何不让他考中状元?”
天盛帝睨了他一眼,秋如喜连忙跪地道:“老奴多嘴。”
当年秋如喜还在外殿打杂的时候,有一次不小心撞到当时伺候老太后的福公公,那老太监是个睚眦必报的烂心肠,当场就要把他拉出去杖责一百。
这一百廷杖打下去哪还有命在,秋如喜吓得哭喊着跪地求饶。刚好陈英路过,随口说了句话把他救了下来,这才有了如今的喜公公,秋如喜念着他的救命之恩想帮忙说说好话。
天盛帝虽不知道他心里的弯弯绕,但从他频繁提到徐渊便知道,多半是在帮陈英说话。
“陈庭均是忠臣也是孤臣,这小子跟着他我放心。连中三元固然好听,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们身后没有世家做依靠,小小年纪出尽风头未必就是好事。”
“皇上圣明!”
“圣明不圣明你说的不算,要天下的百姓说才算,咳咳咳……”皇上捂着嘴咳起来。
“皇上!”秋如喜连忙匍匐过去。
皇上摆摆手道:“无事,待会你去探花郎家报喜时,顺便帮朕看看他夫人果真跟传言所说,有拔山扛鼎之力?”
秋如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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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试成绩出来后,学子们被叫出偏殿,站在殿外等待宣读名次。负责宣读的人是二甲第一名,由阁门承接,传于阶下,卫士齐声传名高呼,谓之传胪
今年的传胪是青阳郡人士,说话声音异常清亮,徐渊怀疑这传胪是按声音选的。
名次从二甲开始报,一直报到最后一名,然后是三甲,最后再从一甲的第三名往前报。
“一甲第三:徐渊!”
听到第三名时徐渊心中除了喜悦再无其他!这么多年的努力终于结出硕果,忍不住喜极而泣!
探花车骑似游龙,未入桃源先阆风。衫上十分新染翠,衣间一点半开红。①
第一名被江南才子摘去,榜眼则是温家子弟,这温良恩会试只有第七名,想来皇上也权衡了一下世家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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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声开路,秦书尘胸前带着红绸大花,由官兵牵着马慢悠悠的从宫门走了出来,紧接着是温良恩,再后面到徐渊,进士们浩浩荡荡的出了皇城。
盛朝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探花郎头上要簪花,宫人在徐渊耳边簪了朵开的刚好的杜鹃,粉红色的杜鹃花衬得他面如冠玉。
今年前三名都不会骑马,应该说会骑马的书生不多,都是由官兵牵着马往前走。
徐渊还是第一次坐在马上,紧张的腿肚子抽筋,两只手紧紧的抓住马鞍,生怕把自己摔下去。
负责牵马的士兵人不错,小声跟他说:“探花郎你别怕,我把马牵稳了。”
“,多谢!”
穿过正街前面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大家都站在路两旁观看状元打马游街。
“今年的新科状元可是够年轻啊!模样长的也好!”
“不知成亲没有,若是没成亲我家中有小女还未出阁……”
“后面的榜眼也不错,就是看着年纪大些。”
“哎哟,那个探花郎可真俊!不知是谁家的小儿郎!”
在众多进士中,徐渊模样出挑的太过明显,粉色的杜鹃衬的他眉目如画,一袭青衣穿的风流倜傥!他还不知道,因为这次游街,惹得京都布庄里一块青布都买不到了。
双燕楼二楼,刘家一家人趴在窗口等待着马队过来。
“大郎过来了!”刘翠花紧张的抓着窗框。
“爹爹,爹爹!”刘灵芝抱着小丫朝下面挥手。
徐渊听见叫声仰头朝楼上望去,看见刘灵芝他们忍不住眉眼弯弯笑起来。
这一笑不要紧,把那群姑娘小姐迷的嗷嗷直叫,娇笑着往徐渊身上扔荷包手绢和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