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深颔首:“大岳矿政之变影响巨大,没想到还导致了遗民的逃亡。铁利部回归北壁,八部里如虎添翼,我怕辽北这二十多年的安宁日子到头了。”
“辽北这二十多年的安宁日子,是秦大帅率领渊岳军,寸土必争打出来的。北壁军队龟缩回固伦山以北,偶尔南下劫掠也是小打小闹,朝廷便放松了警惕,地方官员们也逐渐懈怠。皇上——”叶阳辞忧虑而嘲弄地笑了笑,“皇上将税银挪做他用,解决军费的办法就是边军内迁为屯军,让将士们都卸甲归田。承平之时,这固然是个好方法,可一旦北壁大军压境,空虚大半的边军卫所,真能抵挡他们的重甲兵团‘铁鳞山’吗?”
秦深也觉得边关事态不容乐观,辽北已经到了兵在其颈的地步。
辽北往下是以顺天府为中心的北直隶,再往下就是山东了。这三重屏障挡着北方的朔风,京城金陵陷在山温水软里,耽于逸乐二十多年,至今仍然知安忘危。
秦深说:“辽北若爆发战事,我便向朝廷请战领兵。”
叶阳辞一把握住秦深的手腕:“涧川,我知道你一直在找机会去辽北,但眼下——”他微微皱起鼻子,鼻背堆出三条浅小可爱的细纹,鼻侧眼角的那粒朱砂痣就被思虑掩住了一半。他摇头说,“眼下不是合适的时机。”
秦深也知道,此时请战,并不能引起朝廷的重视,被延徽帝驳回的概率很大,甚至会适得其反,引发皇帝的猜疑。
但他实在忍得太久,如长年累月地跋涉于黑暗的溶洞,很难不在看到前方微光亮起的那一刻,加快脚步。
他挣开叶阳辞的手,然后伸出结实的手臂,将对方拦腰抱坐在自己的大腿上,紧紧搂住。
怀中人体贴地任他拥抱,还抬手抚摸他的后背,呢喃道:“我明白,涧川,我都明白……”
这话语一如既往地安抚住了他,像叠雪落在火堆,浇熄了他不理智的冲动。秦深埋首在叶阳辞的颈窝,用力嗅着清彻的白梅香,让自己发涨的脑子迅速冷静下来。
“你是对的,截云,但我还不想马上放弃。”
“为什么?”
“因为我想听你为我分析局势与利弊,一句一句,掰开来揉碎了,详详细细地说,”秦深把手从他衣袍底下伸进去,轻拢慢捻,“就像最睿智的军师,对待他那无可救药又不忍抛弃的主公那样……”
猛兽般这么大的一只,在向他撒娇,带了点自怨自艾的把戏,更多是为了占便宜。叶阳辞抱着这位无可救药的“主公”,几乎要笑出声。
他绝不吃亏地把手扌罙入对方衣襟,扌柔扌圼饱满的月匈膛,用指尖描摹着爪伤留下的浅淡疤痕。
“好,就掰开来,揉碎了……说。”他贴近秦深耳边,细细地呵着热气,“北壁若是大军进犯,辽北是第一道防线,只要临潢府与大定府不失守,靺羯人就打不过长城。”
秦深的手越过“长城”,把他的裤带挑开了:“万一失守了呢?”
叶阳辞报复性地捏他,嘴里却正经:“那就看第二道防线,北直隶了。顺天府、真定府、顺德府连成一条南北纵线,是兵家必争之地。德州在这条纵线的东侧,是山东的门户,德州卫十二连营就是门口的屏障。”
秦深打翻桌面上的茶杯,手指沾取茶水,绕开屏障继续入侵:“若德州也挡不住呢?”
叶阳辞轻促地吸口气,努力放松:“山东……嗯,山东全境就是第三道防线。要是到了这一步,金陵危如累卵,中原……啊,中原必将大乱……”
他呼吸大乱,鼻尖在早春寒意中沁着红,眼圈也红,却是红得发潮发烫。
秦深喜欢用手指挑弄他,把干涸地慢慢变得湿软、泥泞,开辟出行军通道。他于此一道上很有耐心,也十足享受。
叶阳辞忽然扇了一下秦深的肩头,有些着恼的力道。
秦深蓦然意识失误,抽出手指看,果然弓茧又长糙长硬了。这回他娴熟地从袖袋内勾出胶布,另一只手仍搂着叶阳辞的腰,用牙齿咬住胶布,一圈圈缠绕在右手指的硬茧处。
布是柔软的绢,胶也是上好的鱼鳔胶,粘牢裹好就不会把人刮痛,反而增强了摩挲的感觉。
果然叶阳辞没有再扇他,腰身随着手指上下起伏,低头咬住了他的颈侧。
轻微的疼痛让秦深更加兴奋,吸气道:“那你说我什么时候出战,才合适?”
在碎喘与低吟的空隙间,叶阳辞勉强维系着思绪:“北壁蛰伏二十多年,厉兵秣马。一旦出兵,必气势汹汹……轻点嗯……辽北军备弛废,怕是守不住……啊……朝廷会慌,但未必急,会调兵遣将迎击……倘若击不退,北直隶将成为拉锯的战场……当第二道防线也岌岌可危时,朝廷急红眼,你的机会就来了……阿深,哈,阿深!”
他被逼出颤抖的泣音,秦深知道,是该自己出战的时候了。
秦深用茶水抹湿自己,后腰顶着椅背,扶住叶阳辞的胯,慢而坚决地往上进军。
这支队伍过分地长而壮大,叶阳辞被劈开时有些眩晕,忍不住向后逃离,后腰抵在桌沿。
秦深逮住逃兵,逼他陷入拉锯战。战况一开始就激烈,有种不顾桌椅死活的凶悍。叶阳辞逃不开,只好双手攀住秦深的肩颈,随波逐流,以求对方的舰船能撞得轻些。
李檀准备进屋收拾碗筷,在外间就听见桌椅哐啷摇晃,怀疑地震了。
他把头探进门帘,刚冒出一声:“主人,是不是——”就直愣愣地僵在当场。
叶阳辞衣衫齐楚地跨坐在秦深大腿上,秦深衣衫齐楚地坐在靠背椅上,一条腿向后踩着横杠使力。垂落的袍摆遮住了所有春色,但李檀的脸蛋和脖颈轰一下就红透了。
他徒劳地张着嘴,像只被铰了舌头的鸭子。
叶阳辞闻声转过脸,湿漉漉的眼神瞥了一下,见他还呆立着,便问:“有十万火急的事?”
“没……没事,小的这就滚,滚远远的啊啊啊——”李檀如梦初醒,抱头鼠窜。
叶阳辞几乎被逗笑,秦深不满地把他的视线拽回来:“看我,阿辞,只能看着我一个。”
手掌兜着后颈,秦深擒住他的唇舌,吻得他透不过气。
上下路都被堵死,前后军不尽厮磨,叶阳辞除了哭喘,只能求饶。
秦深拒不受降,一门心思地点杀俘虏,杀了成千上万个不带喘气。他还把再三举白旗的对手压趴在桌面,起身从后方重新再杀一轮,丧心病狂,简直坏透了。
窗外春雨歇了复落,落久了又歇,屋檐下的雨水缸终于储满,漫溢一地。
屋内两人喘着气相拥,里衣湿透。
秦深给叶阳辞喂茶,用嘴含温了喂。
叶阳辞干渴得很,一口口都咽下去,哑声道:“我拜托你,一个月挂几天免战牌吧。”
秦深失笑:“我又没有月信,不需要。你有么?会怀么?怀上了我就放过你几个月。”
什么浑话!叶阳辞抬手,惩戒似的拍了拍他的脸颊。秦深转脸亲了他掌心一下,心满意足:“不会怀也没事,我不在乎有没有子嗣。大哥大嫂有就够了。”
叶阳辞脱开他的痴缠,走去寝室沐浴。李檀为了弥补自己的冒失,烧了许多热水。
秦深跟进去,也解衣滑入巨大的浴桶,给累到不想抬手的爱侣擦身。
叶阳辞趴在桶沿,心安理得地接受来自亲王的私密服侍。白雾氤氲中,他慵懒地说:“你且去暗中备战,钱粮辎重我来负责。这一年,山东的税课产出就算翻番,也不会落在皇上手里。”
“一年以后呢,你可是立下军令状的。”秦深提醒。
“呵,提头来献。”叶阳辞把长发拢到一侧,露出白皙的脖颈,透了粉的指尖作势一划,“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会努力保住自己的脑袋,你放心。”
秦深低头吻了吻这截白玉,无比相信他的谋算,而且就算到时有变故,自己也会陪他出生入死,火海刀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