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肆归半真半假地说了,他知道这样说能够打消一些和锦帝的怀疑。
和锦帝眯着眼,看着不远处的崔肆归。
十九岁还能说是少年,崔肆归八尺有余,早已与同龄人拉开了差距。
身形挺拔,肩宽腰窄的身形透着利落感,
崔肆归大部分是随了狄晚秋的长相,尤其是眉骨之间。
看得久了,就像是看到了当年的淑妃。
虽然最后段时间他是厌恶了狄晚秋,将人打发到了冷宫,最后狄晚秋抑郁而终。
但似乎,他直到现在对狄晚秋还留有几分留恋。
可到底是留恋,还是厌恶。
他自己好像也说不清。
或者说是……是愧疚和害怕。
和锦帝收回神,眼神复杂,视线移到了空中的雨幕上。
半响,和锦帝突然就没了看戏的心情,道:“那你便自行去找吧。”
“朕有些乏了,都散了吧。”
崔肆归行礼后转身离开。
他皱着眉,心里有些觉得不对劲。
方才和锦帝的表情,为何如此奇怪?
和锦帝的表情有些怅然,又有些害怕。
他在害怕什么?
害怕狄晚秋的死么?
可那并不是害了人之后的害怕。
那他在害怕什么?
“公子,又来啦,还是老样子么?”
崔肆归一踏进山水坊,女掌柜便热情地迎了上去。
这位公子常常来山水坊,每次还都会买上许多走。
近日来的盈利,大多都是这位公子哥贡献的。
女掌柜巴不得他天天来。
女掌柜道:“我们出了新品,公子要不要看看?”
山水坊新出的新品确实不错,崔肆归便和着其他的都买了些。
店里的其他客人见此,看见崔肆归身影离开,好奇般问道:“那位公子买这么多用来做什么?我都遇见过他两次了。”
女掌柜将银子收进盒子,笑着给客人道:“人家的私事,谁知道呢。”
“这些都是方才那位公子买的,品质很好的。”女掌柜指给客人看了几样。
客人道:“帮我把这些也都包起来吧。”
客人手提着刚从山水坊买来的东西,慢慢走向巷子里。
不过一会儿,一个身穿麻衣的小厮从里面走出来,而许久之后,却始终不见客人出来。
小厮从三皇子府的侧门进去,径直向着一个方向而去。
直至到书房前,门外的侍卫认出了他,打开门道:“殿下等很久了。”
小厮将买来的纸一一摊开在桌上,道:“这些便是四殿下在山水坊买的东西。”
崔华温随手拿起一张,翻来覆去也没看明白这些有什么作用,能够值得崔肆归三番五次地买。
他把手中纸往桌上一扔,问道:“就不知道他买来做什么?”
小厮道:“山水坊大多是各府的下人为府中闺阁小姐们买的,或是有些书生会去买来写写诗词。”
崔华温捏了捏眉心,想起另一事,问道:“那个宫女找到了么?”
“未曾,”小厮摇头,继而道,“四殿下府中也没有发现异常,寿宴那天四殿的确是独自一人留在了房中。”
宫女莫名其妙地消失不见,除了崔肆归,谁会去做这件事?
只能是崔肆归做的。
但崔肆归哪来的本事在宫里神不知鬼不觉带走了一个人,他不过这几个月才开始能做些事。
谁在帮他?
狄珲?
可狄珲久居幽崖关多年,在京城没有这么多的势力。
那崔肆归还和谁走的近?
丞相?
崔华温想到这个可能性,却又在下一秒自己驳回了。
怎么可能,崔肆归有哪一方面值得沈原殷去帮他?
崔华温总觉得有点奇怪,他有些头疼,于是道:“先这样吧。”
小厮行礼后退下,山水坊的纸张还铺在桌面上。
崔华温翻看着这些纸,总不可能他那个四弟喜欢像那些文人一样,附庸风雅?
崔华温正这么想着,三皇子妃在此时进来了。
她缓缓走近,身后的婢女捧着果盘。
“咦?”
三皇子妃有些惊奇地看着桌上,抬手取了一张纸,摩挲了几下,问道:“这品质,是山水坊的?”
崔华温抬起头,问道:“你知道?”
“那可不,”三皇子妃道,“山水坊嘛,妾身还在闺阁中的时候,常常令下人去买呢。”
“这家店质量上乘,做工也精细,纸上还隐隐带有香味,妾身和几个密友很是喜欢。”
崔华温心头一动,问道:“你们买这些用来做什么?”
三皇子妃掩唇笑道:“写一些闺房中的日记和心事这些。”
“当时和殿下婚约定下的时候,妾身就经常在这纸上写一些不好与他人说的话,之后便存着,方便后面回忆。”
崔华温微眯着眼睛,道:“那如果是男子,会买来做什么呢?”
“唔,”三皇子妃思索后道,“妾身密友曾说过,她哥哥会买来写一些含蓄的古诗词,给已有婚约的娘子。”
“毕竟山水坊的价格不算低,能买得起的人家也大多是用来玩乐的,应该都会用来表达情意吧。”
表达情意么?
崔华温的眼眸一暗。
他脑中突然回想起九月九那天祈福树旁的画面。
崔华温开口问道:“如果有人一直买,而且每次买的数量都不少,这是为何?”
三皇子妃道:“许是那人的心上人也未曾直接拒绝过,所以那人才有底气一直买,一直送呀。”
崔华温倏地一笑。
他那个四弟,是要给谁表达情意呢?
他握住三皇子妃的手,道:“你可真是帮了本王大忙了。”
三皇子妃有些不知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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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orZ
第65章
崔肆归动作利落地翻过墙,无声地落在地上。
他抬头望了下,心里有些奇怪。
今日本想像之前一样,围着丞相府转上几圈,找一个好进去的地方。
谁料他才刚走到东南角,竟意外地发现东南角的防卫变少了。
崔肆归在原地琢磨了一小会儿,心里涌出了一个想法,便决定就往这边了。
他翻过墙后,熟门熟路的往岚梅苑而去,一路上他没有刻意去遮掩行踪,只注意着没有让府中的丫鬟小厮看见。
在又一次被侍卫发现,而侍卫佯装没看见目不斜视后,心里的猜想被验证了。
他晃去了岚梅苑的卧房,此时时辰还尚早,卧房里空无一人。
他从沈原殷的小书架上随便抽了一本书,有些无聊地翻阅。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终于传来了说话声。
隔的不近,崔肆归只能隐约听出来那是竹木的声音,却听不清在说什么。
今日的月亮被云遮住,户外的光线不好,竹木提着灯走在前面。
竹木隔着一段距离指了指卧房,低声道:“大人,四殿下在。”
沈原殷只简单“嗯”了一声。
竹木余光瞥见了丞相脸上毫不意外的表情,憋在嘴里的好奇吐不出来,噎得难受,问简然那个棒槌也只会打着马虎眼。
卧房旁的侍女小厮散了,沈原殷推门进去,房门吱呀吱呀的被合上。
他继续走,直至里间,却没在里间见着人,只有那张小榻的桌前放着一本打开的书。
沈原殷走过去,将书拿起合上,正准备放回小书架上,却在下一刻,一只手罩住了他的双眼,剥夺了他的视线。
那只手温热,轻轻搭在他的睫毛上。
随后他便听见崔肆归慢悠悠的声音唤他一声。
那只手挪开,崔肆归从身后抱住他,将头靠在了他的颈窝。
沈原殷挣开他,在小榻上坐下,视线在崔肆归的身上上下打量。
崔肆归袖口随意地挽在了小臂上,露出线条分明的肌肉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