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的教谕(24)

2025-11-13 评论

  他把脸埋在沈衡肩膀上,眼睛里毫无承认完自己欲望的羞涩,全都是对自己的反思。

  宋南卿伸手揪住沈衡的衣摆,浸透了水的布料又滑又飘,像是拉不住似的。他把脸埋起来小声说:“我就算要喜欢也不会喜欢他吧。”

  “喜欢谁?”沈衡偏头看他。

  一缕发丝沾湿贴在了腮边,宋南卿藏住自己的表情,声音断断续续道:“不敢说了,怕你打我。”

  一圈圈涟漪从水中央荡漾开,也映出了二人贴在一起的影子。澄明的窗户纸映衬着外头的光,但池子最角落里却是太阳照不到的地方,每个人都知道那是见不得光的地方。

  沈衡静了片刻,说:“还吃荔枝吗?”

  “不吃,我要吃葡萄,荔枝好吃但太难吃到了。”宋南卿推开他移动到了一旁。

  沈衡凝眸:“卿卿是皇帝,该吃什么不该吃什么,不用我再教你。”

  宋南卿转身趴在池边上,“你不让我好好吃荔枝,又不让我吃葡萄,哪有这样的道理。”他眼睛在四周扫了扫,皱眉道:

  “春见,上次说让你找的那个彩色珐琅匣子呢?”

  春见从长长的屏风后面走出来,感觉气氛有些不对,低头说:“回陛下,奴才找遍了那日从倭人处收缴来的宝物,那个匣子确实是不见了。”

  宋南卿拍了一下水面,不悦道:“你没跟他们说朕要留着?”

  那日那些珠宝器物装在大箱子里运来,他一眼就看上了那个匣子,想着放浴室装东西正好,他堂堂一国之君,好不容易看上一样东西,竟然说没有就没有了?

  沈衡在一旁道:“还是那么喜欢这些精巧玩意儿,上次送你的扳指也没见你好好收着。”

  微风穿堂而来,乳白色的飘纱和水中雾气吹散了不少,二人的面容都变得清晰起来。

  听到他说这个,宋南卿倒也不惧,手掌撑着下巴趴在水边,眼睛看向人淡淡道:“朕看有人更想要摄政王的赏,所以赏他了,他可还欢喜?”

  “你说御膳房总管?”沈衡瞥了池边一眼,“欢不欢喜不知道,只是前几日听说切肉时不小心把手指切掉了,看来是没这个福气承陛下的赏。”

  宋南卿轻舔了下嘴角,慢慢移过去勾住了沈衡的手指,贴在人身边软声道:“我就知道先生还是对我好。”

  沈衡垂眼看他,少年一双灵动的眸子亮晶晶的,还有一丝毫不避讳他的狡黠和自得。

  “但那块翡翠我还想要的,毕竟是先生送我的。”他得了便宜还卖乖,伸手拉住沈衡,“而且我刚刚还损失了一个珐琅匣子。”

  沈衡表情不变,眼波微动:“珐琅匣子找最疼你舅舅要去,户部那些东西都是他在管着。”

  宋南卿从水中慢慢站起来,搭着春见伸过来的手从池中出来,看向沈衡说:“是我的就是我的,总有一天我会都拿回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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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荔枝荔枝[撒花]软软弹弹的荔枝

 

 

第17章 

  前朝典故,说大盛朝高祖在立朝之前,也是受过艰难险阻的,草根未发家之时曾作僧人化缘,当时举国大旱粮食短缺,险些饿死,幸好一路到京郊,有心善之人布施米粥,才借此活下来。

  但当他发迹之后来寻恩人,却得知恩人一家在大旱中因粮食短缺已经去世。为表感念之心,在京郊此处建立了祭坛,每年春日祭礼都会在此地开坛祭拜,祈福祈谷,祈求这年风调雨顺。

  这块原来的京郊角落,现在的发展跟往日已不可同日而语,京兆尹几次搬迁后都搬到了此处不远。

  高高的阶梯一阶接着一阶,最上方的青石平地上矗立着一座圆形的建筑,庄重的景泰蓝和孔雀绿在上方雕刻出龙纹图样,红色的大门上镶着金边,此刻正朝外打开。

  里面的神像前跪着身着庄重繁复礼服的皇帝,他从沈衡手中接过三根香,笔直地插入香炉之中,低头拜倒之时,头上垂下的旒珠碰撞发出庄重的声响。众大臣跟随跪在殿外,行祭天之礼。在清雅肃穆的礼乐声中,沈衡宣读祭文的声音格外清正。

  在钟声礼乐里,香炉里的烟随风飘散,像云又似雾,从宋南卿脸庞前飘过时,添了几分神性上去。

  他跟随沈衡的礼赞词上香,行三跪九叩之礼,焚香气味熏得他有些喉咙痒,但又不能咳出来,脸边的玉珠串总会碰到脸,即使换过软垫子,他还是跪的膝盖有些疼。

  终于,祭礼的第一道程序结束,宋南卿迫不及待从垫子上起来,手搭在沈衡的胳膊上支撑自己,左右晃了晃膝盖。

  门外,穿着统一制服的仪鸾司侍卫动作整齐划一,抬着一个青铜鼎来到大殿门口正中央,在各种玉帛器物燃烧升起的青烟里,宋南卿缓步走近,观看着燔柴炉里青烟升腾。

  他面前是大盛的一众官员,身后是沈衡和保佑生灵的神像,青烟升到半空,祥和之气向上蜿蜒。

  腰间挂着短刀的侍卫后退一步,立在柴炉四角。宋南卿和其中一人对上了视线,眼神微动。

  开坛祭祀完毕,宋南卿换了身衣服移动到了不远处的京兆府,突然提出想看看当地农户耕种。毕竟前几天他才在宫里亲自耕种过,想实地看看百姓劳作的样子。

  京兆尹姚顺为他引路,恭敬道:“附近农田都是这些农户在种着,他们感念陛下恩泽,这次能得陛下亲自看望,必会感激涕零。”

  路过一片绿叶繁茂的地方,就到了京兆府旁边的农田。太阳还未升高的时候,百姓们正在忙于耕种,皮肤黝黑一看就是经常沐浴阳光。

  宋南卿面无表情踩死了一只爬到自己脚面上的毛毛虫,在田间地里看了看整齐播种的花生,对姚顺夸赞了两句。

  正当他觉得风中吹来了树上的毛絮,感到脸痒之时,一个戴着帽子的农民,脸上洋溢着抑制不住的喜悦,跑到姚顺跟前道:“姚大人,大喜!草民家中母牛刚才产子,产下双头牛犊,是神牛下凡祥瑞之兆!”

  “何人敢在贵人面前喧哗!”跟在宋南卿身后的一个官员皱着眉呵斥道。

  宋南卿摆摆手,道无妨。他似是很感兴趣对那个农民问:“耕牛主农桑,是关乎社稷大事,你方才说双头神牛?”

  那个农民看见京兆尹姚大人毕恭毕敬带着一群人过来,想来都是大官,所以他才跑上来报喜,希望得个赏赐讨个彩头什么的,但走进了才发现,中间那个明艳年轻的少年,好像才是众人簇拥的对象,他有一些诧异。

  看着少年那双明亮的眼睛,他似乎瞬间就被那张脸吸引住了心神,只会重复道:“是……是双头神牛。”

  “陛下,恕臣直言双头牛可不是什么祥瑞之兆,陛下还是不看为好。”礼部侍郎上前一步道。

  那个农夫一双眼睛都瞪大了,听到这个称呼慌忙跪地,连磕头都忘了,就那么直勾勾看着宋南卿,似是要把这当朝天子的模样镌刻在脑海中一样,古铜色的手臂即将碰到宋南卿的鞋尖。

  沈衡先一步挡住了宋南卿,侧过身挡住那个探究的目光,冷冷地瞥了农夫一眼。

  宋南卿正在思考着什么,没关注农夫这边发生了什么,他问礼部侍郎:“李卿说这话何意?”

  “《易传》中曰:牛生子,二首一身……”礼部侍郎跪地拱手,胡子颤颤,声音减弱道,“……天下将分之像也。”

  现场众人的后背都感到一阵凉意,无人敢出一声。

  宋南卿的眼神从礼部侍郎身上转到农夫身上,最后转到了京兆尹姚顺身上,他一言不发但压迫感已至。

  姚顺的汗已经从额角流到了衣领,他轰然跪地,深吸一口气为自己辩解道:“陛下明鉴,这事绝不是微臣指使,全是这农夫自作主张!”

  换下了冕服,除去了礼冠,这个祭天时上香、祭祀时祝文的天命之子,即使年少,在群臣心中的地位和形象也已经高高在上了。不管信不信神佛信不信天命,宋南卿,的的确确是大盛王朝万人之上的统治者,每一次行礼、每一次祝祷、每一次不得不考虑他的想法、得到他的首肯意见,都会在每个人心中加强这个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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