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关键词,应天棋微一挑眉:
“荀叔,你说何朗生?”
“是啊。那小子,不错。”荀叔语气里带着那么点欣赏。
“那这里面这些弯弯绕绕……是何朗生发现的?”
“哦,那倒没有。”
荀叔砸吧砸吧嘴:
“就那天,其实我探着脉象也是一头雾水,说毒又不像,但症状实在诡异。这时候那个小太医就说了,说他以前见过同样的病症,之后他自己私底下一直在琢磨,也翻看过那位病患以往的药方,怀疑是麻黄药性太猛伤了身,但又实在无法解释那没来由的弱症。然后我顺着他这说法想了想,回去再研究一番,便能确定个八/九不离十。”
说着,荀叔又问出连昭:
“姑娘,你自己也好好想想,到底是谁那么恨你,要用这种办法灭你的口?云姜这玩意没什么味道,不一定添进茶里,放到你日常的饭食中你一样发现不了,这个难找,你只需想想,在谁身上闻到过米苏尔达的味道?”
“……”
出连昭从方才开始就蹙眉思索着,现在听荀叔问到了自己,她才道:
“米苏尔达……是种什么样的花?气味如何?我从未见过,更别提认得它的气味。”
听见这个问题,荀叔张张口,正想答,可在那之前,先有另一道声音插了进来:
“橙红色的,开放时花瓣舒展,像傍晚的火烧云。闭合时花苞是垂下的,形状像个铜铃。”
应天棋微微皱着眉,答。
“你怎么知道?”
荀叔与出连昭齐齐一愣,瞧向应天棋,异口同声。
“我……”
其实应天棋不知道。
但他好像梦到过。
梦里有个人很喜欢这种花,说它名字的意思是“夕阳下美人含笑的面孔”。
“这种花……奴婢晓得。”
静默时,又有一人开了口。
应天棋循声看去,见是一直默立在旁的白小荷。
他立马打起精神:
“小荷,你说。”
“米苏尔达是先皇后钟爱的花。”
之前应天棋有段时间比较留意皇后的事,白小荷便没闲着,一直在暗中打听着,收集了不少细碎的信息,终在此时派上了用场:
“中原是没有米苏尔达的,但老侯爷知道孙女喜欢,便从朝苏带了包花种送进宫里。坤宁宫宫殿后面有片大园子,皇后娘娘还在的时候,那片园子里全是米苏尔达,后来皇后娘娘崩逝,那些米苏尔达无人照料,便被娘娘的好姐妹以寄托思念为由移栽去了自己宫里。”
“好姐妹”……
应天棋依稀记得这两人姐妹情深的故事。
徐才人,徐昭仪。
应天棋心里有了一个名字。
他与出连昭对视一眼:
“……徐婉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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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有关米苏尔达的梦在81章
太久远了以后回收信息的时候我都标一下吧
第142章 七周目
应天棋其实没见过徐婉卿几次。
但对她的印象还挺深刻, 记得她是个温柔娴静人淡如水不争不抢的性子,像是夏夜天空中明亮却不刺目的月光。
还记得,在自己睡梦中无意识唤出“蝉蝉”时, 是她告诉自己,蝉蝉是先皇后的小字。
而后来,他也从白小荷那里了解到,徐婉卿和李江铃是多年好友, 就算同为皇帝妃嫔共同分享皇帝的宠爱,也没能影响她们的亲密。
既然如此, 李江铃死后,徐婉卿移种她心爱的花,似乎完全在情理之中。
只是……
那么事情到现在,就只剩下两种可能了。
徐婉卿是蓄意为之, 或是无心成了旁人的刀。
具体如何, 若是直接去问徐婉卿,打草惊蛇不说,徐婉卿也一定不会跟他说实话。
还得再查。
应天棋要发愁操心的事便又多了一件。
他叹了口气, 同出连昭说:
“不知道是不是她干的,总之你先防着她,这段时间别见她。不确定完全能信的人也尽量不要接触, 你的安危最重要。”
出连昭意味不明地看了应天棋一眼,而后默默地点了下头。
也是那时,应天棋听见身边传来了一声十分耐人寻味的:
“哟……啧啧啧……”
是荀叔站在一旁捋着胡子,视线在应天棋和出连昭二人之间转来转去,一边转一边“啧”,脸上的表情是应天棋看不懂的复杂。
应天棋被他这诡异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
“怎,怎么了?”
“没怎么, 我可不敢怎么。”
荀叔扁了扁嘴,站直身子:
“唉,我就是在想,若是这对话这画面被某人听去瞧见……我都不敢想。这样吧,不行明儿我在京城哪个旮旯拐角里盘个铺子开个陈醋坊,到时候大家伙儿都来给我捧捧场哈!”
“?”荀叔这话说得颠三倒四的,应天棋完全没能从他的语言中找见逻辑。
某人是谁?有什么不敢想?为什么郎中要去开醋坊?
但显然荀叔原本也没打算让他听懂,很快就略过了这个话题:
“对了,小皇爷,我今儿来还是帮人带了话的。姓方的让我告诉你,你要找的人有答案了,让你抽空往他那儿去一趟。”
于是应天棋更疑惑了。
荀叔口中“姓方的”显然是指方南巳。
可是他跟方南巳之间显然有着比荀叔更便捷私密的通讯联络方式。
所以干嘛不用神奇纸片,还托第三人转告一下?
瞧着屋里其他几人对他们这二位谜语人投来的疑惑目光,应天棋只道“知道了知道了”,接着打了个哈哈糊弄了过去,没给旁人表达疑惑的机会。
待到入了夜,应天棋回到寝殿,让白小荷给自己找了一身低调的衣裳,扮寻常公子模样,屏退其他人后在自己宫里启动了刚刚才过了技能CD的“嘻嘻嘻”,目的地直奔“凌松居”。
距离上一次传送凌松居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实在太过久远,应天棋是真的不太记得自己上次是从哪儿结束了技能。
不过他很快就知道了——
技能后摇结束后,他跌进了一人温热的怀里。
其实应天棋传送过来时,时间还不算晚,毕竟天才刚黑了没一会儿,都还不到宫人夜班轮值的时间。
之所以这么早,就是图一个万一。
因为应天棋依稀记得自己上次离开是在跟方南巳一起睡了一觉之后,也就是在方南巳的卧房里。这种情况下,他在方南巳睡前偷偷摸摸出现在此人房中再偷偷摸摸出去然后再回来找见此人来一个惊喜亮相的出场方式会变得体面很多。
可能也并没有体面到哪去。
但至少比现在紧贴在人家怀里体面一些。
方南巳今晚的打扮很休闲。
他穿了一身暗紫色的宽松道袍,长发用发带在脑后束了个高马尾,人正靠在床上看书。
看清他在干什么的那一刻,应天棋有很多槽想吐。
比如这是你方南巳睡觉的点吗你就躺床上?
比如你是没有书桌吗看书为什么要躺在床上看?
再比如如果这是你的睡前阅读,你为什么要把自己打扮得这么齐整连鞋都没脱像是下一刻就准备起身出去约会?
太奇怪了。
但应天棋一句也没问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