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师兄！”云真大惊，“你冷静一点！那不是逗猫棒！”
“……”
陆风抱着剑，看好戏似的，“他已经快失控了，妖血在反噬他。再过一会儿，他会彻底变成只知道杀戮的野兽。到时候，他会杀了这里所有人……”
陆风恶意地笑了：“小鸟，包括你，你说到时候他会先咬断你的脖子，还是先掏出你的心脏？我倒是很好奇。”
“你闭嘴！”云真抓起地上那根棍子，朝陆风砸了过去。
木棍在空中被陆风一剑劈成两截。
云真绝望了，转头朝身后那个毛茸茸的白色身影大喊：“大师兄！你倒是帮帮忙啊！”
白狐狸正蹲在丹炉上打哈欠，慢悠悠舔着爪子。
“小师弟，不是师兄不帮。”它无奈道，“是师兄现在没力气。”
变回人形耗费太大，刚才又被符咒镇住半天，现在醒着已经不错了。更何况，打打杀杀一点也不优雅。
“那怎么办？！”
“别急。”狐狸说，“师父应该快来了。”
“师父？”云真都快哭了，“等他来了，我们都凉了！”
江止一剑逼退两人，但左臂也被划出新伤。他像被逼入绝境的野兽，拼命想撕碎眼前的一切。
“大师兄！”云真紧张地大喊。
“别叫了，别叫了。”萧逢之叹了口气，“真是的，谁让师兄我宠你们呢。”
狐狸从丹炉上跳下来，落地的瞬间，周围的景象开始扭曲。
空气中弥漫起一股淡淡的香气，那香气很特别，像麝香，还带着一点腐烂的甜腻。
冲在最前面的护卫忽然停住了，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同伴。在他的视野里，同伴的脸变成了青面獠牙的恶鬼，正朝他扑来。
“妖孽！”
护卫大吼一声，举刀便砍向了自己的同伴。
“你疯了？！”
被砍的那个护卫骂了一声，举剑格挡，两人立刻打成一团。
丹房内瞬间乱作一团，他们每个人看到的景象都不一样，有人看到恶鬼，有人看到妖怪，还有人看到了已经死去多年的仇人。
幻术！
陆风站在后面冷眼旁观，他眯起眼睛，看向角落里那只雪白的狐狸，冷笑一声：“雕虫小技。”
他提剑冲了上来。
萧逢之本想躲开，但身体实在太虚了。他刚一动，就感觉天旋地转，差点从炉子上摔下来。
“轰──”
丹房的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震天的喧嚣声涌了进来。
“妖孽！妖孽在哪里！”
“保护陆公子！”
“天啊！那是什么火！好邪门！”
“快！别让妖物跑了！”
黑压压一片武林人士涌了进来。他们举着火把和刀剑，脸在火光下明明灭灭，每个人的眼睛里都有一簇火苗燃烧着。
他们正好看到江止一剑刺穿护卫胸口，缓缓抽出长剑。金色的竖瞳在火光下若隐若现，配上一脸的血迹，就像刚从地狱里爬出来。
这画面，怎么看怎么像妖怪在作恶。
陆风踉跄着后退两步，捂着胸口，一脸悲愤地指着江止和萧逢之：“流云宗！流云宗是妖物巢穴！”
他声泪俱下：“这只狐妖与这只猫妖，潜入我陆家重地，我与他们拼死相搏，才撑到诸位前来！”
说完，他还真的吐了一口血，看起来受伤不轻。
云真看得目瞪口呆。
这演技，这台词，简直可以去戏班子里当主角了。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妖？！
他们惊疑不定地看着江止和那只狐狸。江止那异于常人的瞳色，似乎印证了陆风的话。
“陆公子！我来助你！”
“我就说流云宗那帮人看着奇奇怪怪的！”
“烧死他们！为武林除害！”
“快！别让他们跑了！”
群情激奋，义愤填膺。所有人都拔出了刀剑,一步步逼近，就像围猎野兽的猎人。
他们的眼睛里的火还在烧，那种火焰比炉子里的鬼火还要可怕。
师父挤在人群中，不住地摇头：“哎呀，世风日下，妖孽横行啊。想不到，想不到啊，老夫纵横江湖几十年，居然看走了眼，收了妖孽为徒。”
他说得声泪俱下，就差当场跪下磕头谢罪了。
“我……我愧对武林！愧对列祖列宗！我……我这就清理门户！”
武林人士们纷纷拔出刀剑，一步步逼近。
江止把云真护得更紧，他环视四周，眼中只有一种漠然的平静。
他不在乎这些人怎么看他，不在乎他们怎么骂他，不在乎他们是不是要杀他。
他只在乎……
他看向身边的云真。
云真也在看他。
在所有的咒骂声中，云真笑了。他抓住了江止的手，那只手很冷，还沾满了鲜血，但他握得很紧。
“二师兄，”云真说，“他们说要烧死你。”
江止没有说话，只回握住他的手。
“你怕吗？”
江止摇头。
“我也不怕。”云真深吸一口气，那双平时总是笑眯眯的眼睛此刻却很坚定。
他猛地甩开江止的手，跳上旁边的桌子。
“没错！”
云真用尽全身力气，对着所有人大喊：“他们一个是狐狸精，一个是猫妖！但那又怎么样？你们这群人，平时自称英雄好汉，看到妖就喊打喊杀，为什么不先问问自己，是不是比妖还妖？陆风说我们是妖物巢穴？他陆家才是！你们全都被他骗了！”
他的声音回荡在丹房里，居然把所有人都震住了。
他指着陆风，“你们以为陆家搜罗天下灵兽是为了开动物园吗？他们是为了把它们活活烧死炼成丹药！”
云真指着自己，“我就是你们白天看到的那只神鸟！他们连我也不放过！我差点也被练成丹药了！证据！证据……”
云真想拿出那本炼丹宝典，他掏了半天，终于掏出了一本暗红色封皮的小册子。
他高高举起：“这本破书就是证据！上面写得清清楚楚！”
鸦雀无声。
台下准备喊打喊杀的人，突然安静了下来。有几个眼尖的，甚至往前挤了挤。
云真把手伸回来，定睛一看，只见封面上龙飞凤舞四个大字──
《春宵秘戏》。
“……”
“拿错了！”云真涨红了脸，赶紧把书塞回去，又掏出了另一本皱巴巴的册子，“是这本！《十日飞升速成法》！你们看，这里写着，取灵猫一只，置于炉中……”
“胡说八道！”陆风冷笑一声，“你以为随便编个故事，就能洗清你们流云宗勾结妖物害人的罪名吗？”
云真怒极反笑，“好啊，那我问你，你后院那些灵兽都哪去了？怎么只有小的没有老的？”
陆风脸色一沉。
云真继续说：“还有，你家这个炼丹房，为什么要用那么多守卫把门？为什么要贴那么多符咒？你们想镇什么？”
“你……”
“我还没说完呢！”云真打断他，“你说我二师兄是妖物，说他杀戮成性。那我问你，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们把他娘炼成了丹药，这种事，换了是你，你不发疯？”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陆风脸色铁青：“一派胡言！”
丹房那扇被踹开的大门外，传来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人群自动分开了，让出中间的路。
所有人都不动了。
因为从门外走进来的，不是人，是兽。
陆风院子里的灵兽全跑来了。
为首的人是师姐，之前那只赤狐也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它恶狠狠地瞪了陆风一眼，然后跳到了萧逢之的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