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力夫就已经是其他很多势力正规军的标准了,毕竟丕州的百姓不能说顿顿饱,但绝对不会顿顿饿。有体力,又能听懂指挥,这甚至是标准以上了。
这些人马拉出来就有两万多了,再加上刚才留下的一万预备队,近四万兵马排成的战阵,为前方战团压阵。
战团是真·团,两方兵马已经大量地挤压、掺杂在了一块儿,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种情况在冷兵器时代时极其少见的,一般交战,谁的最前排先损失殆尽,基本上谁就先崩了。现在两边的最前排都看不见了,可是谁都没崩。
达耶奇虽然今天连续判断失误,但他还是认为自己的胜算更大,宇文霁总有力竭时,杀了他,其余汉人皆是牛羊,且岐阳已经门户大开,将来这里就是他托博人的牧马之地。躲在后头的达耶奇再次带着卫队前移,他甚至让卫队散开了一些,因为他觉得差不多了,待前线传来喜讯时,他想早一步亲手举起宇文大趾的人头。
如果……达耶奇有个无人机,此时战团里的情景,就会让他立马转身逃跑了。
他看见的:托博人包围了宇文大趾。
真实情况:托博人不但在和丕州军战斗,还在和越来越多(吓疯了)的自己人战斗。
【作者有话要说】
大趾:[托腮]埋伏?陷阱?
第100章 射飞了
达耶奇也收到了越来越多各部首领“有乱军冲击我部士兵”的禀报, 可他认为这些人都是他的本部骑兵。达耶奇明确下达了命令:“冲击我部士兵者,皆可杀。”
他也没想到,经过已经过了这么久了, 本部骑兵还没有恢复冷静。也正因此,他才下了皆杀令,因为这群士兵已经废了。即使战后将他们重新聚拢起来, 他们也不再是过去的勇士了。
达耶奇只是有些担心二王子, 他们的陷阱怎么样了?
二王子……他也想知道自己在哪儿。他被卷进了战圈里,已经彻底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达耶奇完全没想过,那些被吓疯了的士兵,很多都是刚被吓疯的“新鲜”士兵。甚至,他们当中的很多人, 在过去的拉扯中,根本没有跟宇文霁交过手。
这大概就是达耶奇一直没亲眼见过宇文霁战斗的坏处了, 他根本无法理解宇文霁的破坏力——当然, 好处是他活到了现在。
“小平王在此!”托博士兵跟前刚刚挤过去了一群嗷嗷乱叫的自己人, 就听见有人用托博语兴奋地大喊, 一群托博人立刻兴奋地冲了过去。小平王的人头, 能让他从一个大头兵变成一位首领。
有个年轻人却让他的哥哥拉住了。
宇文霁自己车上的短矛已经用完了, 但是其他车上还有啊。这是墨墨让装的, 曾经宇文霁看着自己车上塞得满满的短矛, 觉得让其他人装, 实在有点多余,现在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小平王在此!”驾车的士卒和部分骑兵,兴奋地用托博语呼喊着,这是宇文霁灵光一现后想到的,果然十分好用。
短矛在人群里一串串取走人命, 当人和马的尸体堵路,宇文霁就下车,收走人命,吓破人胆。
当托博人成片地逃亡时,他也不追,再次冲向其他地方。
那位被兄长拉住的弟弟,幸运地逃出了性命,他们依旧不知道前方遭遇了什么,但看着那些勇猛的老战士吓得双目圆瞪面部扭曲,他们就知道,那是很可怕的事情。
这次又该转头了,宇文霁想着,抬头看了一眼,他看见了托博人的王旗……
虽然每次都让达耶奇跑了,可宇文霁一直把他砍了的心,一直不死。
“转向!”
宇文霁这次早早就拈弓搭箭,好让自己以最快的速度瞄准敌人。
可达耶奇也绝对是逃跑健将,士兵来报说小平王来了,他也不下令,自己转身就跑。
战车还在托博人的人群里,宇文霁刚看见旗杆子下的人,就已经只剩下他们转向、逃跑的背影了,宇文霁暗骂一声,无奈地松了手,毕竟都摆了半天姿势了,不能白干。可心情大概是过于糟糕,松手放弦的瞬间,宇文霁手指头完全没必要地动了一下:坏了,这箭射.飞了。真是彻底白干了。
他还真射.飞了。箭的飞行线路是一条枣核状的抛物线,从一干托博人的脑袋上飞过后,扎进了人群,根本看不出来有没有击中目标。
宇文霁叹一声,把弓一放,再次拿起了短矛。可刚投了两矛,原本那群达耶奇的卫队和托博贵族们,却集体朝着他来了。
宇文霁那箭,飞了,也中了。
中了达耶奇,从后脖颈穿透,把达耶奇坐骑的耳朵.射.碎,钉在了地上。
达耶奇还活着,但看着他喉咙上多出来的血洞,所有人都很清楚,大单于的死亡只是时间问题——割喉还能勉强救一救,但这是一个不断喷血的稀碎血窟窿。
托博人怀着深切的悲痛,举起他们的武器:“为大单于报仇!”
宇文霁抡起铁骨朵,双眼放光:“来送!”
铁骨朵砸碎了骨头,壮志激昂的复仇者们,不一会儿就变成了惊恐嚎叫的逃命人。
宇文霁会放过普通的托博士卒,却不会放过他们。这些托博的大贵族们虽然拥有比普通士卒更优秀的战马,但在混战的战圈里,多少的马也都只能拥挤着“蛄蛹”,然后等着那个魔鬼冲上来,把他们一个个敲死……
一个时辰后,蒲王宇文凉的军队终于出现在了战场边缘。他派了个使者过来,询问吕墨襟要不要支援,他的军队就不动了。
宇文凉也坐在战车上,但他的战车更偏向于防御,远远看去,仿佛一口保护严格的黑棺材。拉车的八匹战马也都是身披甲胄,精神抖擞。
他在等丕州军与托博人这一战的结果。
“这宇文大趾,还真是善战。”宇文凉坐在车中,他白面有须,威仪不俗,手搭在膝头,手指头敲着膝盖。
他的两位谋士坐在一旁,并不多言。其中一位若宇文霁看见,必定会觉得眼熟,这人就是曾为宇文霁的老师,可后来被宇文霁逐出丕州的方品,方家后来被崔王妃所灭,反而是他带走的这一支,成了方家的独苗苗。
方品还是当年的那个慈爱小老头的模样,虽没变得年轻,却也没怎么衰老。他闭着眼睛,揣手靠着车,并不多言。
另一位中年谋士长了一脸的络腮胡子,若非打扮,倒更像是个莽汉武将。他叫陶怡,陶安平,号定疆居士,他年少时,就有当时的一位大儒评价他“安国定疆,当倚此子。”他与孙家的孙惊蛰,并称两大隐世奇谋,没想到,他已出仕于蒲王了。
至于孙惊蛰,他却依旧居于尚粮郡的孙家祖宅里,安心教导孙家子弟,看样子还是半点出仕的意思都没有。倒是孙家的年轻子弟,已在各家崭露头角,尤其有一个叫孙季谦的,于宇文德麾下,颇有名望。
宇文凉的嘀咕,没得到任何一位谋士的回应。先前方品让他趁乱衔尾攻击,连疾勒人带着丕州军一块打乱。那个吕墨襟拉起来的队伍,应该多数只是被抓来的力夫,做做样子的,真驱使着上阵,他自己就得大乱,不足为惧。
但宇文凉没听,他想的是等两边打完了,不管谁赢,都消耗巨大,那时候他再上,更为稳妥。
两人都深知这位大王的性子,便都不再劝。
又过半个时辰,天色已经渐晚了,宇文凉忍不住问:“两位先生,若丕州军与托博人正要连夜作战,咱们也要守在这儿?”
方品道:“守吧。”
陶怡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