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墨襟将孙眉跟他写重了,吕墨襟还写了一个宇文霁第一眼看上去没印象的人。
杨三怀。
他思索了片刻,想起来了。当年率领流民,潜入马蜂营地的人。还是见着吕墨襟后,以为尚且年幼的吕墨襟是个女孩子,用有色眼光看吕墨襟的人。
“如何用他?”杨三怀的名字,这么多年宇文霁都没再见过杨三怀的名字,说明他就没在做出些什么大事来。
“他年纪太大,身上还有些老伤,难以出头。”
杨三怀其实和王快的情况有些类似,不过他比王快更深沉内敛,向上之心也更强烈。但杨三怀年纪属实是太大了,进入军中后,就跟不上训练了,最后只能从精锐转入后勤辅兵。
他也曾经想过由武转文,可考试考不过。还是因为年纪大,即使他下死力气学,也学不过人家。
后来宇文霁占据岐阳以及周边诸州,督亭卫急需人手,开始直接从军中招募,杨三怀抓准机会,考进去了。其实他当督亭卫算是降职,他在军中已经干到百夫长了,可当督亭卫只能当个总旗。
可他还是选了,他也选对了。现在杨三怀已经是副千户了。
把他调过来,不会直接连升三级,甚至入岐阳还要降级成百户,但杨三怀必定十分乐意。
这是一头饥饿的老虎,他亟须权势和财富来填补自己的野心。
宇文霁有点害怕,这位几乎被他遗忘的杨三怀,也是个人物。宇文霁麾下这种枭雄其实不少,若没有宇文霁,真说不好他们能走到哪一步。
次日,宇文霁一家子吃猪肉大葱饺子的同时,给各部的主官们都送了三道菜——简化版的东坡肉、炸酱面和咸蛋瘦肉粥。分量不大,也就是一个人吃饱。
众臣都知道小平王一直在推养猪,小平王养猪场吃豆粕豆渣长大的猪,也算是在中下层百姓间推广开了。百姓也开始不再用粪便,而是用野菜养猪。现在这个……是不骚了?
“不骚,挺香,跟羊肉不一样的香味。”
“我觉得这个比羊肉好吃。”
各部主官纷纷点赞。既有奉迎上意,也有真心觉得好吃的。
宇文霁放开了榨油坊的油帖申请,因为豆油和酒情况类似,都是要用干粮(豆)当作原料的。但豆油的情况又稍好,因为生产了油之后,豆粕依然能吃。而且,人吃油吃多了,吃饭的份量会减少,主粮的消耗会相应降低,人也确实会变得健壮。
至于油吃多了带来的问题,等真的油吃多了的时候再说吧。
宇文霁还惦记着蔗糖产糖呢,冰糖葫芦墨墨一定喜欢吃,拿饴糖做冰糖葫芦,味道不对啊,但现在甘蔗过不来……
可官员们的好心情没持续太久,因为下午的时候,宇文霁连下了几道命令:一、今年的大考,初步决定推迟到六月,之前被赶回家的学子,由其原籍的后几名,次第填补名额,各地尽快将人送入岐阳。二、会试从一年一比,减少为三四年一比,根据官员的需要情况决定,所以今年的录取人数将会增多。三、各地省试变为两年一比,每次会试前,各地欲参考的举人进行一次排位考,以获得会试名额。两次都没获得资格的,取消举人身份。四、一些人事调动,文武、督亭卫都有。
官员们一看这个,只觉得脑子瞬间大了。
通过科举上来的年轻官员,更是忍不住后怕,这要是他们现在参考,得考死啊。
【作者有话要说】
大趾:[可怜]其实我只想当个普普通通的吃货
第144章 孙惊蛰的退场
原先是考过一次省试, 以后只要想来参加会试,就能来参加。有些人每次会试都考不上,但每次都报名跟着来回, 甚至借此干上了买卖,免费的长途货运。
考一次管一辈子,也确实不大好。因为这样获得准考资格的人, 就会越积越多, 十年之后,就是一个极其庞大的数量了。
相比起前三件事,第四件那个人事变动,看着就十分不起眼了。毕竟最近也有些倒霉蛋跟那群学子一起,被闹腾下去了, 他们京里其实有些缺人。
可前三件事,也不能说宇文霁是故意给学子们的惩罚。众臣都明白, 随着他们地盘的增大, 每年都劳师动众弄一次大考, 耗费太大了, 同时官员也确实没那么缺少了。甚至因为能干的官员太多, 每年考核后, 岐阳诸君都要苦恼一番升降问题。
若不将地盘扩充出去, 这再过两年, 许多官员就升无可升了。
原本这三件事, 任何一件拿出来,都能让学子们、让众臣闹一闹的,可如今三代禁考的告示还贴在外头,大字依旧鲜红,废了资格的学子们自杀的血未干, 离开时的哭声仍旧萦绕在岐阳上空。跟着倒霉的世家,还在家里唉声叹气。
——确实能第一时间和离,但宇文霁的规矩,案发后和离,不算,依旧计入惩罚之中。但因为案件执行与证据收集,毕竟是活人,所以和离的时间往往是可操作的。但这个案子,多数督亭卫可没有高抬贵手的心情。
毕竟抗议的这群,恰好也是反对他们督亭卫大考入科举一科的人。
督亭卫本来跟县令已经平头,后来不就是因为县令自认为是平王门生,把他们硬生生打下去一截吗?说来可笑,你们门生就是这么对自己恩师的啊?
先前他们去攻击王娘娘庙,督亭卫最初还想着都是学子,不容易,手下留情了。结果让这群人自认斯文人的学子,可是一点都不留情啊。甚至有人带了火油,直接朝两个女督亭卫身上泼洒,把两个年轻的督亭卫活生生给点了。
幸好督亭卫接受过相关的训练,当事人忍痛脱衣,且没有挣扎,其他同伴冒着被烧伤的危险,赶紧以砂石将其掩埋覆盖。但就这样,两人也伤势严重,一个能不能活现在还不确定(随着气温的提高,活的可能在不断降低),另一个活下来了但容貌尽毁。
督亭卫其实真的已经有俯首之意了,毕竟他们脱胎于衙役和底层军士,最初虽有一股子狠劲,但面对宽袍大袖的士人,他们先天上本能地有些心虚,觉得自己本领不足啊。
这次的事一过,至少岐阳的督亭卫,二三十年内不会再有什么低头的狗屁想法了。
现在那什么城隍十八义士,还没开审,刑部说是放到大考之后,其实都知道,是在等那位重伤者的情况。她若被害,那泼油的和点火的,全都得赔命。她若活下来,那这几人也才能活命。
这事一过,岐阳朝廷也松快了一些,今年的职务升降可是要简单多了。
没掺和这些事的大臣们,私下里也是颇为幸灾乐祸。
“大王和吕相该是早就琢磨这件事了……”
“本来还能享福两年,谁让他们自己作死呢?”
女官们更高兴。
“这一届,女官们可是要多了。”
“活该!”
“我等须引以为戒。”
“正是。”
各地每年合格的学子,还是得看主官。超过半数由男姓为主官的地区,其报上来的合格名额,女举子都远远少于男举子,有的甚至只有一二女子。也不一定是他在考试上做了什么手脚,但主官主政时的情况,多少会影响当地的风土人情。
上行下效吗。
可想而知,他们刷下去的人里,必定有女学子,这下替补反而替补上来了。但不是说替补上来的女学子就比男学子多,很多地方参考的女学子本身就是少,只能说比最初录取的一定多。
而且这个三代内,也连累了不少官员落马。
冤枉的一定有,可也有知情的,这下一块儿回家吧。
(这个三代,指的是上追三代,下再延三代。一族男丁,大半都罩里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