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的,从丕州传出来的老百姓(吕墨襟默默微笑)版本,就更让其他老百姓乐意传播了。
——话说,当年浑河有一条恶蛟作祟,麒麟不忍百姓受难,勇斗恶蛟。七天七夜后,麒麟终于划开了恶蛟的肚腹,用头上的角顶出了它的内丹,但也折断了麒麟的角。
小半截断角与恶蛟内丹融成了一块儿玉璧,顺河漂流。崔王妃恰好在河边赏景,见玉璧漂在水面上,便给捞了起来,玉璧入手微温,崔王妃拿着它,越发喜爱。夜里,崔王妃握着这块玉璧入睡,恰好将玉璧按在了小腹上,这玉璧便投入了崔王妃腹中,小平王就此诞生。
崔王妃有一日醒来,便见一头异兽轻轻舔着小平王的脸颊,见她醒了,朝她点了点头,转身奔出室外,飞上了天空。
虽然因为恶蛟内丹,小平王常常暴躁,可他以麒麟角为髓,只会挥刀向恶。阴童子巡夜食恶,食的也是夜间的鬼祟之徒。
后续就是各种宇文霁幼时的神异之事,又说,麒麟子将其父骸骨带回,悲痛嚎啕,声若雷鸣,树倒屋塌。有路过的仙人不忍,将其父复活。
各方势力知道,宇文良当初是假死藏身。可老百姓却笃信传说,认为老大王是让神仙复活的,王府周围甚至有人偷偷烧香祭拜。不过他们也没人来找宇文霁,因为都说了,是神仙感其孝,这才复活了老大王,不是大王。
有棵桃树长到了院子外头,还没来得及派人去砍枝,下人就来报,说树枝已经让百姓给撅了。
崔王妃不说话,因为她暗爽……故事里她是好大趾亲娘,很好。熊爹笑的畅快“这哪儿是故事,这不就真事吗?”
素合一向无所谓,大趾刚生下来的时候,就能直接计在崔王妃名下的。
宇文霁跟吕墨襟吐槽,吕墨襟就喝着茶,但笑不语。他的故事果然好看,百姓口口相传,竟没太大偏差。
宇文霁叹气,终究是没下力气平复谣言,因为这个神话故事确实有好处。
【作者有话要说】
墨墨:[墨镜]深藏功与名
作者菌:_(:з」∠)_作者是猪脑子,一直忘记说了。崔王妃叫崔雅,前边18章熊爹叫过雅雅
第58章 熊爹偷油
因为这个故事, 真的有百姓从避居之处跑出来了,还有外地的流民听了传说,主动来投奔的。他们觉得如今的平王是个义(给拦路游侠食物、救刘夫人的事情也有流传)、孝之人, 还有大神通,他们觉得在这种人的治下,是能活下去的。
丕州本地政令的实施也越发通顺了, 根据下面亭长们的反应, 说一句“这是大王的命令”,比什么都管用。比如溺死女婴的事情,最近确实少多了。
宇文霁想过要不要办个慈幼堂之类的,让老百姓别溺死女婴,他养。
吕墨襟跟他说:“你若这么干, 只会让百姓把男婴送来,将更多的女婴溺死。”
“……”
这是现实, 也没法说百姓的善恶, 这就是纯粹的人性罢了。甚至杀死女婴的父母, 也有的完全出于善意, 他们很清楚这个世道如何, 男子还有机会争一争, 女子活着就是来受罪的。
即使丕州稍微好一些, 可也是……稍微。以目前丕州的人口, 养的军队太多了。更不用说还有大量的骑兵, 光马场就要占走多少土地?
世家大量占地,不交赋税,丕州军的军粮,就都着落在剩下的自耕农身上。
随着接掌权力,宇文霁也很明白, 自己同样成了吸食百姓骨髓的虫豸。
当然,现在宇文霁彻底没忌讳了,他要重新丈量土地,按照土地田亩收税,且鼓励百姓开荒。此时亭长就用上了,宇文霁如今将亭长改名督亭司,他本来想用亭卫司,后来写出来才发现跟廷尉重名,这才换了。
宇文霁把锦衣卫的架构拿了过来,村设小旗(五到十人),镇设总旗或百户(五十到一百五),州府设副千户或千户(五百到八百人)。辰丰设指挥使与副指挥使各一人(指挥使崔猖,副指挥使木茄)。
这个机构的出现,并没有给丕州的财政增加什么压力,恰恰相反,丕州最近两年盈余颇多。
从宇文霁杀崔冰开始,属于平王府的土地,就越来越多了。设置督亭司后,地方安稳,且随着世家搬入辰丰,舍弃坞堡,他们为了进一步表示恭顺,还放归了大量奴仆。
这些原本都是隐户的奴仆,其中好勇斗狠的刁民无赖都让督亭司筛出去了,目前在鞭子的抽打下修路开荒做苦力,其余都成为了老实交税的百姓。
但是,百姓还是活得很苦。宇文霁就后悔,前世应该把网络上的那些什么“穿越种田流必备秘诀”“古代自制一百零八法”之类的,都背下来的。
他如今能拿出来用的,就是育苗、劁猪和豆油,比如堆肥、养蚯蚓、青储饲料,或者更高级的东西,宇文霁完全不记得了。倒是育苗的时候,他想起来了麦芽糖。
好像真没在丕州听说过这玩意儿,之前一直吃蜂蜜。
宇文霁找了厨子来问,厨子听了之后,一脸疑惑:“麦芽糖?麦芽……有糖?”
宇文霁皱眉,他记得麦芽糖好像很早就在华夏出现了啊,对了,麦芽糖不叫这个名字。
“饴糖。”
“啊,此乃灵州王家的良药,奴不知。”
饴糖是出现了,但制作方法未曾在民间流传,只是世家大族的私藏。
且现在百姓的主粮是豆,面粉是精粮。自耕农的百姓种麦子,多数是为了交税,少数能自己留下的就去换成各种豆子。
饴糖和豆油制出来了,宇文霁把这两样东西摆在桌上,与熊爹、崔王妃和吕墨襟分享。
“能拿出去换粮食回来吗?”制作饴糖和豆油的时候,宇文霁甚至有种浪费粮食的罪恶感,但他很清楚,自己弄这些不是为了享乐,是为了让它们变成更多的粮食。
熊爹直接拿勺子舀了一勺豆油,全喝下去了:“香!”
眼看着他还要喝第二勺,宇文霁和崔王妃赶紧按住了他。吕墨襟舔着小木棍上的饴糖,他嗜甜,饴糖是他的心头好,多年未曾吃过了。
但他小时候也是岐阳大族,很清楚饴糖这东西的来历。其实各大族都知道了饴糖的做法,私下里也会制作,但还没有第二家拿出来卖的,这属于王家心照不宣的独门生意。
“可卖。”吕墨襟又拿了根缠好饴糖的小木棍塞进嘴里,可那是当初,事到如今了,还顾忌什么王家的脸面?
熊爹舔着嘴唇,终于正经了:“商队让郭淖去吧。”
大肚子郭淖,过去就带过几次商队,那时候主要是贩卖牛羊马匹,买的是盐、粮和布。丕州跟人做买卖,向来不要钱。什么盛世古董乱世金银,在丕州都不管用,丕州就认粮食。
然后当天晚上熊爹就病了,腹泻不止。宇文霁一听说,吓得直接从床上翻下来了,光着脚跑到了后院,还好……只是油喝多了,虚惊一场。
“不是,您肚子里油水还不够吗?怎么还偷油喝啊?”宇文霁没忍住埋怨了两句——不止白天那勺,熊爹私下里又偷偷跑厨下要油喝去了,他就是觉得好喝,香。
熊爹嘀咕两声,拿被子蒙住头,背对着宇文霁。
还好,熊爹就干了这一回。宇文霁被吓着了,想着改一改熊爹的饮食习惯。过两天去请安,看见熊爹在院子里光着膀子给崔王妃耍大刀,身上肌肉鼓鼓的,宇文霁就放弃了。
就熊爹这个运动量,让他来一个现代的“健康轻食”,那才要出事。
日子就这么平静地过去了,这一年的除夕,吕墨襟也被邀请加入了平王府的家宴,他原本也是住在王府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