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决定先去找他们,但在去后院的路上,宇文霁也在思考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后继。
作为一个男人生不出孩子的普通世界,他还是个真有王位要继承的当权者,生孩子还确实是必要的。血脉是利益继承的最稳妥方式,就算是现代,这一点也被很多人认同。
有人可以创造出一个理念,一个巨大的框架,让人们前赴后继地都去为这个理念所努力。这是伟人,不是宇文霁。
宇文霁在努力搜寻他大脑里的知识,想得到一个尚算可以的继承制度。
让鱼奴当继承人看似是最好的选择,可宇文霁只想了想就否了。毕竟宇文霁自己还想活呢。一旦把他顶起来,下属们有很可能会不自觉地偏过去。
别说是弟弟了,儿子都可能会有这种麻烦。历史上皇太子当久了的,没几个有好下场的。因为比起日渐老朽的“现在”,人们都更喜欢投资蓬勃向上的“未来”。
进屋之前,宇文霁有了个模模糊糊的轮廓,只是这想法的可能性极低。但让父母放弃婚配安排的想法,他倒是有了。
“父亲、母亲,未来二十年,我的后院不进人。”
“景光,你的正妃之位确实不好安排。”熊爹道,“但怎么可能后院不进人?你和我那个时候可不一样。”
他那时候,指的是还没娶崔王妃,和崔家(当地世家)达成和解的时候。家奴军这么多张嘴等着吃饭,夏秋惦记着偷抢世家的粮食,冬春挖空心思了找能果腹的东西。他又不是好大儿的天生神力,还得同时锻炼,比如让亲娘抽。二十之前的日子都过得劳心劳力,后来崔王妃过门,才总算有了安生日子。
好大儿是有条件了,可以正经地当成王侯子弟教养了。
熊爹可不认为新婚之夜差点走错门是好事,该通的人事还是得通的。
崔王妃喝了一口茶:“景光,若想学你爹也无妨,王妃的身份也是无妨的,吾儿喜欢就好。”
熊爹立刻换了口风:“雅雅说得是,是我思虑不够。如今这天下,世家就是个屁。你想要谁,娶回来就是了。”熊爹顿了顿,竟然还加了一句,“难道喜欢的是有夫之妇?那也没事儿,偷偷把她男人杀了就是。有孩子也没事,直接当爹了。她生养过,也更好。或者你想要孙家女?别怕他们不答应,大不了抢一个回来。”
“……”这彪悍爹娘,宇文霁穿越十多年,依旧每天都被震撼到,“父亲,母亲,你们也清楚,今后便是乱世了。如今我丕州看似势头正好,但其实将来如何,谁都不清楚。我若败了,不想牵连儿女受罪。”
有素合的例子,宇文霁就不说他喜欢男的了,没用的。
这下沉默的换成了熊爹和崔王妃,尤其崔王妃,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在宇文霁去岐阳救熊爹那段时间,她随身带着匕首和毒药,对方家动手那些日子,更是日日担心方家先动手,却又要强迫自己冷静,务必要安排妥当,不能使方家走脱一人。
至于将来,宇文霁能一直胜利下去吗?他们当然是如此希望的,可将来谁都说不清。占了半壁江山,却眨眼间身死国灭的枭雄、英雄这世上也不知多少。崔王妃捏了捏熊爹的手,熊爹其实也有了自己的想法。
“善。”熊爹点头了,“景光,娶妻的事儿,你自己拿主意吧。于我来说,已经够了。”
熊爹将崔王妃的手握在自己的手里,对宇文霁笑了笑。
他还是渴望能抱一抱孙子的,但好大儿和当年的他不一样。而且,熊爹自己当爷爷的年纪才有了好大儿,万一好大儿也二三十年没生,那他一样抱不着孙子(熊爹觉得自己活不了二十年了),还让好大儿不开心。
所以,此时的熊爹与其说是让宇文霁说服了,不如说是他自己想明白了轻重——他都这把年纪了,一家子开开心心才是最好。
而且,目前的局势,他们将来就两条路,称帝,灭族。熊爹心大,但宇文家闹得太难看了,早晚得闹得天下共同厌之,好大儿宗室的身份现在还能给他带来好处,将来就不一定了,战败族灭并非杞人忧天。
平王一脉,已经尽力了,真要亡,就亡了吧。别让后人受累了。
鱼奴?暂时被熊爹遗忘了。
宇文霁松了一口气:“多谢父亲母亲。”
婚配之事由宇文霁自己做主,也算是了却了宇文霁的心病。
同被叫来府中的桶义跟他妹妹一样营养不良,干瘦得仿若一个小猴子。但人虽小,却礼仪规范齐整,走路都如用尺子量的,像是个小老头。
宇文霁便让他在身边看书自学,外带整理公文。却引来了鱼奴和恬奴的兴趣——宇文霁和吕墨襟虽然也是孩子,但在这两小只的眼睛里跟大人没什么区别,尤其宇文霁。倒是桶义,更接近于小伙伴。
结果桶义严肃拘谨,每天都规规矩矩地学习和忙公事,根本不怎么搭理两小只。两小只可没放弃,反而天天找事。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猫嫌狗厌的时候,面对他们,桶义也算是稳如泰山了,脸色都没变过。
不过宇文霁和熊爹、崔王妃,都不是护犊子的家长,自家的崽有错,该训就训(只限于两小只,好大儿是绝对不会有错的)。
渐渐的,桶义倒也稍稍敢说话了,就是日常行事依旧严谨,这看来是他的真性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趾:[求你了]太好了
第60章 补充训练
日子就这么热闹又平静地过下去时, 立春刚过,就来了个大的——遂州急报,疾勒大单于图穆阿吉率二十万大军, 向鲁林关而来。
图穆阿吉,也正是将图穆三兄弟赶到中原来的元凶,且这图穆阿吉颇有雄心。如今中原越发靡乱, 除了关内的归附杂胡, 关外的杂胡也想到中原大舞台上来当个角色了。
援是必须得援的,他们本该全力支援,图穆阿吉一旦突破遂州,下一步就是朝着丕州来,妥妥的唇亡齿寒。但是, 丕州不能全力支援,他们本地必须留下足够震慑周边的力量。
急召文武前来商议的时候, 宇文霁也叫了熊爹和崔王妃, 不掺和政事的熊爹来了, 崔王妃没出现。宇文霁坐在主位, 熊爹自己拿了把椅子坐在他的侧后方。
得到消息赶来的众人见此情形, 心中都是一定。
宇文霁必须得带兵出征, 他已经打出名声来了, 阴差阳错成了军心所向, 这种大战他不去, 士气都要受打击的。
熊爹在心中叹气,此时他又希望好大儿不要这样彪悍了。
宇文霁能感觉到熊爹的视线,熊爹还在,不仅是对他,对丕州来说, 也是天大的幸事。
如果熊爹真去了,宇文霁就得想着偷偷把两位母亲和弟妹都藏在军营里,带着他们一块儿去打仗了。因为谁都知道,迎接他们的必定是一场苦战。一旦前线胶着,宇文霁可不认为后方的虫豸们能与丕州并肩作战,攻打丕州,给他们自己夺好处,可能性反而更大。
至于什么前线战败,疾勒人入侵,他们到时候也倒霉——关闭四门,把小城镇送给疾勒人劫掠就好了,反正疾勒人会走的。又或,向疾勒人称臣也无不可啊。世家大族一向是这么干的,不过先前对象多是盗匪罢了。
出兵已定,接下来便是具体的调动了。集合士兵,征调民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