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我小时候的衣服
宇文霁给吕墨襟上了药, 起身亲自去翻衣箱:“我小时候的衣裳,没穿过的。”
吕墨襟:“……”
你、小时候?你比我小三岁啊!换个人你信不信现在已经结了死仇了?!
吕墨襟深吸一口气,把衣服接过来, 还对宇文霁笑了笑:“谢过大王。”
毫无所觉的宇文霁也以微笑回应:“别客气。我去外头等你。”宇文霁出去了,对自己在吕墨襟的雷点上疯狂蹦迪,毫无所觉。
可虽然气, 吕墨襟拿着宇文霁的这套衣裳, 穿起来的时候,还是很小心的。
宇文霁长得太快了,如雨后的竹子一样,完全是窜着长。他自然不能像百姓的娃儿那样,长太快干脆不穿衣服。所以他“小时候”的衣裳很多都是刚做完就穿不得了, 但这么放着又太可惜了,多数都让宇文霁送给了伴读们。
无论什么阶层, 布匹或成衣, 都是极好的赏赐。尤其宇文霁还有麒麟子的传闻, 穿他的衣服更多了一种庇护与赐福。
被宇文霁留到现在还没赏赐出去的衣服, 就是崔王妃或素合亲手做的。
纯黑的素色衣裳, 料子是极好的, 没什么花纹, 针脚也不太均匀。吕墨襟明白了, 这该是崔王妃的作品。
待吕墨襟出来, 外头已经摆饭了。宇文霁见他的样子,顿时露出满意的笑容,还点了点头——自认为把这个弟弟照顾得很好。
一提弟弟,宇文霁脸上又有点热,这完全是羞愧的热, 毕竟素合差点让吕墨襟当他的房里人。可吕墨襟就是个小孩儿,他对他最深刻的印象就是那个缩在墙角的小不点。宇文霁现在虽也是孩子,可他有兴趣的对象是成年人。
他不颜控,身材中等,长相舒服就好,但要爱干净,最重要的是性格好与他投缘。
宇文霁的择偶观受前世父母影响极大,他是见过真正的灵魂伴侣的,他就是他们的结晶。后来的成长中,他也知道这是极其稀少的,属于撞大运,可对爱情还是充满了浪漫的期待。
但前世是不敢招惹旁人,他自己怕生病,也怕他嘎了,让伴侣伤心。
若前世真有一个命定之人,那么不相遇、不相知、不相爱、不相守、不相离、不相忆,就是他能给对方最大的爱了。
今生,一方面宇文霁才十二,刚刚开始发育。另外一方面,他也是太累了。
生存压力,每时每刻都在敲打他的脑壳。他也想大手一挥,成就霸业,但现实却是他占了一点点地盘就得停下来。
扩大地盘带来的收益不是立刻见效的,反而第一时间“稀释”了他的兵力、人口和官员。有病的方家还找事儿,闹得母亲不得不砍了几百口子,官员更捉襟见肘了。
——再不想用世家子也得用,没受过教育的农人最多数到十,问他十一是多少,他得脱鞋,很多人甚至连话都说不利索。
精神压力大,其他方面的需求也少,宇文霁也没有借助外力发泄的习惯,今天还是他少有的多想的日子。
这一多想,宇文霁发现房里有些安静:“鱼奴和恬奴呢?”
“正午睡呢。”端了一锅鱼汤豆腐进来的素合道,“可要将他们叫起来?”
这鱼汤豆腐是给吕墨襟的,鱼汤鲜美,鱼已经单独捞了出来,浇上了姜汁。鱼汤泡饼再就着鱼,吕墨襟方才心里的那点小怨气都没了。
“别,让他们睡吧。”宇文霁说着,拿起羊排啃了起来。
吕墨襟也在长身体,也吃得多,毕竟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一条大鱼加一锅饼下去,他已经是吃得肚子溜圆了,宇文霁却还对着一小筐羊肉炸酥饼奋斗着。巴掌大的饼,三两口就消失在了宇文霁的嘴巴里。
宇文霁见吕墨襟看他,拿起个酥饼递过去:“油炸过的,尝尝?”
宇文霁只偶尔对厨子们“提点”一下,但平王府厨子们的积极性已经被提高起来了。豆油开始大量供应后,简直是让厨子们欣喜若狂,这能让他们放开了膀子用了,过去平王府用羊油、牛油和……熊油。
每年刚入冬,都会有猎户去狩猎冬眠的熊,然后给平王府上供熊油。这样就能免除他们村子的徭役与赋税,不过这也只是免了上交平王府的,至于当地世家或官府的,他们还得交另外的熊油。
豆油是好,量大管饱还便宜的多,但对交熊油的村子却不是好事,因为他们得交税,服役了。
吕墨襟都吃撑了,但宇文霁吃酥饼吃得是真香,他便也接过来了。酥饼也是真好吃,一口下去“咔嚓嚓”的脆响仿佛包围了整个脑袋,夹杂着葱香的羊肉馅直接爆汁,如今也是冷热刚好。
吃了两口,吕墨襟见宇文霁面色不太对:“怎么?”
“苛政猛于……熊。”宇文霁将方才所思之事说了说。
“大王对自己太过苛刻了。”吕墨襟听罢,却不以为意,“赋税与徭役,是必须要有的。至于苛与不苛,不过取决于两件事。”
“什么事?”
“奖与平。奖,耕战授爵。都说暴秦苛政,苛政却如何一统天下?平,贵庶一体。世家不纳贡赋,一朝初期尚可,但至多四十年,遍地世家便成了国之绝症。”吕墨襟冷笑一声,“世家最爱说的便是藏富于民方为真富,然国弱民富,则民为鱼肉。”
宇文霁思索了一会儿,吕墨襟这个角度确实是他忽略了的。
他将自己放在百姓的位置上,交税但是什么都没有,他当然不乐意,别说重税,轻徭薄赋他都不乐意。如果交税,能得爵位,爵位又能有特权,他当然就乐意了。
“墨墨原来是法家?”
吕墨襟摇了摇头:“我不算是法家,哪个好,用哪个。”
“哈哈,那就是杂家,这个更好。”宇文霁比了个大拇指,他胃口又来了,塞了个酥饼进嘴,道,“咱们就在丕州搞,这个小地方,经营起来也容易。”
“好。”
但政策的改变也得是以后,现在有现在的事情,吕墨襟吃完了他的酥饼,开始为宇文霁讲述军中的情况。
对那些夸张传闻,宇文霁如今也算是练出来了,听到他一杀七千,他也一脸淡定。
待听到吕墨襟说不可对士兵过于宽仁后,他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墨墨,我明白你的意思。不可让士兵过于肆无忌惮,军纪严明方为制胜关键。不过,我想废除几项军中的肉刑。”
军中刑罚极其严苛,军棍和鞭子是轻的,其余多有刻字、挖鼻、割耳等刑。
骑兵和弓兵好些——弓箭手的待遇仅次于骑兵,弓兵是能近战的,且近战能力不俗,属于精兵。
情况糟糕的是步兵(枪兵)里的普通士兵,宇文霁早先不知道,只见有士兵以布蒙面,遮住口鼻,他还以为是和将军的面甲同样的道理。还是最近大军出征,有些士兵的面巾掉了,他才知道,那面巾挡住的是脸上刻字留下的伤疤,是没了鼻子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