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夫人嫁给我(8)

2025-12-28

  “我知道夫人的手艺是极好的,一时不上手是因为从前在远乡,许多调料见都没见过,不识味道,又怎么能搭配的好?便是那第一回就已经十分不易。”

  “夫人敏锐聪慧,又有韧性,多少人若是和夫人交换位置,未必能做得到夫人的一半。”

  “夫人,我知道你的好,旁人瞧不见,我都瞧见了。”

  “小郎君,笑一笑?”

  团云没有笑。

  他眼一红,鼻子泛酸,忽然啪嗒啪嗒落泪,自己也说不出原由地哭起来。

  崔见鹰给他用鸳鸯被子擦眼泪。

  “夫人这爱哭也是个好处,我是很喜欢看人哭的。”

  团云改哭为笑,很轻很轻地捶了崔见鹰一下。

  他竟胆大包天也敢和崔见鹰‘动手’了,捶完一双圆眼水汪汪望着崔见鹰发怔。

  崔见鹰看了会儿,提醒:“夫人,你若这时候想表兄,我可要不高兴了。”

  “……”他真跟戏文里那会看人心的鬼怪一般,团云确实在想季之唯。

  当初,他和季之唯成亲,是两情相悦,相互有爱的。

  他爱季之唯之处,就在于季之唯待他那份炽热,那份视他为珍宝的不同。

  在那个乡下地方,爹娘弟弟视他如土,只有失了忆的季之唯,像雏鸟认母一样自睁开眼睛便跟定他,他做什么季之唯都觉得好,永远用灼亮的眼神看他,让他的心泡于暖流中。

  止住思绪。

  团云果真不敢想了,问崔见鹰:

  “我真不是蠢人么?”太多的人说他蠢笨。

  崔见鹰问他:“你想学字吗?”

  团云听出意思,惊讶:“大人愿为我请先生?”

  “先生怕不如我。”

  “大人亲自教?”

  崔见鹰:“我少时和表兄师出同门,一处授学,功课不比他差的。”

  “……大人怎么总说他。”便是如胶似漆时季之唯其实也没有教过他。

  崔见鹰仍是笑,眼睛弯弯的,正经又不正经,看也看不清。他问:“我教你认字读书,再教你看账做账,如何?”

  团云仿佛在做梦,梦都不敢做得这么好,喃喃:“当真?……恐怕耽误大人的时间。”

  崔见鹰触抚他的鬓发,看他的嘴唇,将头俯下来。

  闷笑:“我的时间不供给夫人又给谁?”

  团云恍神,唇瓣翕动待要说话。

  崔见鹰低头吻住他。

 

 

第8章 

  12:

  崔见鹰是很重欲的,且颇为纵欲。

  以至于除了那头一回,团云都不敢再叫珠儿守夜,怕动静闹得太荒唐第二天没脸见人。

  团云人小力薄,和崔见鹰搏斗尚且会逗人笑,遑论也没个理直气壮的由头反抗,每每开了头就难以收场,不闹数个时辰难以罢休。

  团云说实话总是心里惶惶地摸不着底——到底在不该行事的地界,两个人又各持名不正言不顺的身份。可不得不承认崔见鹰手段硬花样多,两颗火星碰在一处,便可得一场大火。

  初时再青涩,叫男人这样没限度的喂,也渐渐有了度量,得以品觉出趣味来。

  这表现在团云的身上,便是也说不准到底是从哪一时哪一刻开始,原本已经成年的小郎身段模样都有了变化。

  第一次珠儿冷不丁对着团云羞赧冒出一句“咱们夫人也是大人了呢。”时,他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对镜仔细端详,瞧到镜中人身上那一股若有若无的娇色才吃了一惊。

  若说团云之前是个花骨朵,那如今便算一朵已然绽开入了春季的花,颤颤巍巍地,已吞食过雨露。

  难怪先前崔见鹰还说他嫩瓜秧子,近来不说了。

  他已被男人捣熟了。

  珠儿看他窘迫,笑着劝他:“这有什么不好,夫人容色更胜以往,现在瞎子看了也要说红粉一团雪肤花貌了。”

  “只怕二公子那样的冷心肠看了都要不会走路。”

  团云捂住脸,不应声,更不敢回想,脸红的抬不起头,拿崔见鹰给他布置的课业把自己淹没了。

  总之,团云在佛寺住了下来。

  他很忙碌,崔见鹰来得很勤,开始时还隔一日才来,后头简直像是把佛寺当成了自己家,只要没职责在身,天天都要来见团云。

  他来团云就乖柔地陪他,他走团云就练字读字,按照崔见鹰教他的熟记贯通,从单个字开始,一日学十几个,慢慢累积。

  崔见鹰对他的授课确实是极用心的,不好写的字手把手教他,会抽查前一日的内容,会给他花很长时间讲一个丰富详实的故事,只为帮他理解一个小典故。

  美中不足是喜欢调戏人,做这些事的时候两个人的姿势总是不像是师生,要么贴着要么搂着。

  团云来这里时是被迫,住起来日子竟比他踏足盛京的过去两年过得更充实快乐。他不得不给自己的时间做些规划,才能从过去在伯爵府里无处倾泻的大把时间里挤出一点时光来发呆清闲。

  发呆时,团云在脑中描一个字。

  待描好了,取出某个木质长条状物件。

  正要落笔写,崔见鹰从外头进来,团云慌忙往被子里塞,换得崔见鹰失笑。

  “夫人藏了好几日,崔某百般配合,怎么还露这么大的马脚。”

  又道:“快别蒙着了,再蒙着,好好的牌位要被你蒙的不喘气了。”

  团云臊得脸红,到底在监察天下的天枢卫指挥使面前无秘密可言,破罐破摔,也不藏了。

  到桌前持笔蘸上金漆,在牌位上自顾自落字。

  崔见鹰跟来,笑问:“偷偷准备这些天,到底要祭谁。”

  “我知表兄差人打发了夫人的爹娘不许进京,只许在原籍种地讨饭,但似乎一家三口都有活口。”

  话音落下,停住。

  牌位上是个崔字,因练得很久,写得竟十分有样子。

  团云只写一个字,后面也不多写。写完便起身将牌位藏在了那座小金佛的后头,添上灯油,奉上香火。

  崔见鹰原还想说话,可他实在是个聪明人,闪过一眼,心里已然懂了。

  是一桩长生牌位。

  团云为他供了一尊长生牌位。

  崔见鹰默着看完团云对金佛合掌,方开口:“什么缘故?”

  缘故论起来复杂的理不清,正如外人议论那般,他能在伯爵府有一席之地都是崔见鹰的作为、崔见鹰待他温柔、为他授课,可他又实在算不得好人,万事只图自己爽快,许多作为不过间接荫庇了人,不见得要团云上赶着感激。两相对撞,剩下的似乎也不剩什么。

  团云心里自有想法:“为着那些钱。”

  崔见鹰:“什么钱?”从来挥金如土,早不记得了。

  团云抬眼,小声说:“你赠我黄金百两,黄金金灿灿的,好看的不得了,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钱。”

  “……”崔见鹰忽然失笑,笑着笑着,团云被他搂住了。

  这一晚,两人倒没有纠缠太久,一回过后,崔见鹰支着手臂托着下巴笑着打量团云。

  团云被看得茫然:“大人?”

  崔见鹰说无事,过一会儿道:“明早起来记得吃果子,天愈热了,我叫人送厨房窖里夜里先冰着。”

  翌日团云起床,果然在厨房瞧见果子。

  说是果子,其实是点心,崔见鹰每次来他这儿都不空手,会给他带各种小物件,从精巧的小玩意到街坊市面上的小零嘴什么都有。

  先前珠儿跟他说某家的果子蜜饯百年老字号尤其好吃,他就跟崔见鹰提了一嘴,这会儿打开纸包裹一看,他提过的几样都在。

  团云是不吃独食的,第一时间找到珠儿分了。

  珠儿爱吃桃酥,团云不爱吃,看到那满满一人分量的桃酥惊了好一阵,惊于团云这样记着她,亦惊于团云提过之后崔见鹰也同样记住了,甚至连她这个丫鬟的份都放在了心上。

  这哪还像是小嫂子和表弟因欲偷情呢?

  依她看,这两人搁在一块,倒比和府里那二公子相处时更似一对货真价实的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