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房内的人也听到了动静,纷纷跑出来,跪了一地。
“诸位爱卿这半月来都辛苦了,朕今日只是微服前来, 不必惊动旁人, 都起吧。”
闻析原以为裴玄琰只是来看他, 看到了, 也吃了豆腐占了便宜,当是该走了。
但裴玄琰非但没走, 反而也要去厢房,看官员们现场批阅考卷。
而且还不是简单的坐坐便走,愣是坐到了天黑, 乃至于用晚膳。
晚膳也都是直接送到厢房内, 但今日皇帝在,即便菜肴已摆上桌,也没人敢动。
“诸位爱卿也辛苦了, 赶紧去用膳吧。”
裴玄琰总算是肯起身, 只是在众人刚要松口气时,他的眸光如鹰隼般,锁定在闻析的身上。
“闻析陪朕, 单独用膳。”
闻析暗暗瞪他,让他莫要太过分。
其余考官虽然是一惊,但是结合皇帝之前对闻析毫不掩饰的偏宠,今日只是让闻析陪他用膳,都算只是洒洒水的程度了。
闻析的这点瞪眼小警告,对于裴玄琰来说,当然是没有一点的威慑力。
他反而是光明正大的,抓住闻析的手腕,拉着他径直离开了厢房。
“裴玄琰,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闻析想要甩开对方的手,他倒是松开了,只是转而,又握住他的手,非要与他十指相扣。
并且抬起另一只手,抚上了他的面颊。
“朕不想要做什么,只是先前朕好不容易将你养的有些白白胖胖回来了,这才不过短短半月的功夫,便又瘦了一大圈。”
“是监考太辛苦,还是贡院的伙食不好,让你没有胃口?不如朕派两个御膳房的厨子过来,照着你的口味做如何?”
光天化日的,闻析只是微微偏了下头,不让裴玄琰碰他。
“不需要,监考本便要耗费精力,不止是我,负责此番科举的考官们,也都消瘦了不少。”
裴玄琰完全不在意:“食君之禄,当是忧君之事,朕给他们俸禄,可不是让他们吃白饭的,这本便是他们该尽之职。”
“闻析当然与他们都不同,你可是朕的宝贝,朕如何舍得让你有半分的消瘦,朕真是心疼死了。”
闻析懒得说他,反正以裴玄琰这狗东西的脾性,便算是他又打又骂,他也是完全听不进去,且唯我独尊的。
虽然现在已经改了许多,但是他依旧还是很霸道。
闻析本是想着,一顿饭的功夫,随便应付一下,吃完便让他赶紧走。
但是裴玄琰吃完后,便不走了。
“虽然已经开春,但是夜里还是凉,今夜朕留下,为闻析暖床如何?”
闻析都快被气笑了,“这是贡院,不是你的勤政殿,吃饱喝足了,便赶紧滚回宫去,莫要在这里胡闹!”
“谁说朕吃饱喝足了?朕都已经饿了半个多月了,若闻析真的愿意,让朕现在吃饱喝足,朕便自觉滚回宫去,可好?”
闻析又恼又羞,耳根子已经发烫,抵住他的胸膛,将人往外推。
“裴玄琰,你满脑子除了那档事儿,就没别的了吗?”
对此,裴玄琰十分的理直气壮:“在喜爱之人的面前,若是没有原始的冲动,又如何教喜爱呢?”
“朕喜爱你,所以恨不得时时刻刻与你黏在一起,朕喜爱你,所以想与你做这世间,最为亲密之事,何错之有?”
闻析简直是被他蛮横的逻辑给气笑了,“可我不想,这便是你的错!”
“何况这是贡院,乃是读书之人的圣地,如何能做那档子事,你简直是不可理喻!”
裴玄琰挑眉,“原来闻析是不想要在贡院,如此,可随朕先回宫,亦或者去客栈,或者郊外也不错,这两处朕还没试过呢。”
如此污言秽语,闻析是完全听不下去了,捂住耳朵,气急败坏的踹他。
“闭嘴吧你!”
裴玄琰哈哈大笑,将人搂到怀中,在对方气急败坏挣扎时,他讨好的亲亲他的眉眼。
“好了宝贝,怎么又生气了呢,朕都是与你玩笑的,紧绷了半个多月的神经,如今可是放松了许多?”
闻析挣扎的动作停了下来。
方才他只顾着气裴玄琰了,如今被他这么一问,倒的确是对着裴玄琰拳打脚踢后,舒心了不少。
科举关乎着万千学子这一辈子的仕途,闻析作为副考官,也是承受着极大的压力。
而裴玄琰故意这么逗他,在拳打脚踢之前,倒也是一种奇妙而迅速的解压方式。
“不生气了?那今晚朕能留下来吗?”
闻析想也没想回绝:“不行!”
“宝贝,你这么果断的拒绝朕,朕是会很伤心的,放心,朕绝不做什么,只是没有你在身侧,朕又夜夜难眠。”
“你瞧瞧朕眼中的血丝,朕想你想得无法入眠,难道闻析都不心疼心疼朕吗?”
他抱着人,像模像样的发誓:“朕只是抱着你睡,绝不做旁的,闻析,朕在你的心中,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了吗?”
闻析很想说,就这色鬼,到了床上后,还有什么信任度可言吗?
但他到底也没有再多少,因为裴玄琰如此纠缠,便是打定了今夜不会走。
总算是能拥着心心念念的人入睡,裴玄琰心满意足,抱着人亲完脸又亲后颈。
亲的闻析根本便没法安睡,只能抵着他的头。
“裴玄琰,你真是够了,我要睡了,不然明日便没精力批阅考卷了!”
裴玄琰这才停了下来,还很是有理由的道:“没办法,谁让宝贝你实在是太香甜了,朕总是难以自持。”
闻析不想搭理他。
所幸这一夜,裴玄琰倒是难得的说到做到。
又过了两日,考卷全部批阅完了。
其中有一份策论,鞭辟入里,闻析格外喜欢,按照其作答的质量,当是能进前三。
誊抄名字时,闻析特意记了这人的名字,曾思成。
他一开始觉得没什么,但后来在将入殿试的名字上呈时,一名考官忽然说了句:“没想到曾统领的弟弟如此有才学,没有如曾统领一般入伍,反而是满腹经纶,走上了科举之路。”
闻析一下看过去,“这个曾思成,乃是曾邺的弟弟?”
“没错,是一母同胞的弟弟,闻郎中竟是不知此事吗?”
闻析的确是不知,他先前读到这篇策论时,只觉得这考生文采飞扬,当是胸有沟壑的大才。
只是没想到,这人竟是与他结怨的曾邺的亲弟弟。
但闻析也没有多说什么,他一贯是惜才的,何况他与曾邺之间的恩怨,只是他们二人之间,不至于牵连了旁人。
会试放榜时,可谓是人山人海。
闻析与许方信一道,也去了现场。
有人惊喜自己高中,也有人扼腕名落孙山。
科举每三年一次,这次没中,便也只能等到三年之后。
当真是有人欢喜有人忧,几家欢喜几家愁。
而其中有一学子,在看到自己的名字上榜后,很是高兴,但在一番寻找后,却很是奇怪。
“赵兄,为何不见你的名字?以赵兄的才学,当是位列三甲之一也并不奇怪。”
被这学子拉着的,乃是一个青衫洗到发白,却依旧脊背挺直,从背影看便是极具文人风骨的读书人。
旁人有人嗤笑:“榜上连名字都没有,还敢吹嘘前三甲?瞧见了吗,这前三甲之一的曾思成,可是禁军统领曾邺亲弟。”
“这曾家,才是真正的名门之后,如尔等寒门士子,如何能与之相比,实在是不自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