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人眯起他自己的眼睛,梅丽珊卓可以看到,他眼珠的颜色和着红宝石闪烁的节奏交替变幻着,灰色,棕色,灰色……“挖眼睛,这个出自哭泣者的手笔。瞎乌鸦才是好乌鸦,这是他的口头禅。哭泣者的眼睛又流泪又发痒,从不间断,有时候我觉得他恨不得把他自己的眼睛也挖掉。雪诺推测自由民会投奔托蒙德,因为他自己就会那么做。他喜欢托蒙德,老骗子也喜欢他。可是如果自由民投奔了哭泣者……那就不妙了。雪诺会很麻烦,我们也会。”
梅丽珊卓严肃地点着头,假装很重视他的话,但她心里知道,“哭泣者”无足轻重。他的自由民统统都无足轻重。他们正在迷失,他们气数已尽,他们就像曾经的森林之子,注定会在大地上绝迹。这个现在不能告诉他,他不会高兴的,而她需要他的支持,至少目前需要。
“你对北境有多熟悉?”
他收起匕首。“跟其他劫掠者一样。得看地方,有的很熟,有的不熟。北境是个很大的地方,怎么了。”
“有个小姑娘,”她说。“灰衣服,骑着匹奄奄一息的马。琼恩·雪诺的妹妹。”除了她还有谁?她骑马来找哥哥保护,至少这一点,梅丽珊卓是看得清清楚楚的。“我在圣火里只见过她一次。我们必须赢得司令官大人的信任,唯一的办法就是救下她妹妹。”
“我去救她?我骸骨之王去救她?”他大笑。“傻子才信任叮当衫呢,雪诺可不傻,她妹妹有危险,他会派群乌鸦去救她。要是我就这样。”
“他不是你。他发过誓就会终身遵守。守夜人不能介入纷争。但你不是守夜人,他不能做的,你能做。”
“只要你那犟脖子司令官大人准许,我就去。你在火里看到过她现在的位置吗?”
“我看到平静的水面,蔚蓝色,水很深,水面正结着一层薄冰,一眼望不到边。”
“长湖.她周围都有些什么?”
“山,田,树,看到过一次鹿,岩石。她小心地远离村庄。一碰到小河,她就沿着河床走,好把追踪者甩掉。”
他眉头紧锁。“那就难找了。她在向北走,你说过的。湖在她西边还是东边?”
梅丽珊卓闭目回想。“西边。”
“她没有沿国王大道走,小姑娘挺机灵的。另一边人少,藏身处多,有几处我就躲藏过,当时—”他突然停下,猛地站起身来。
号角声。
梅丽珊卓知道,此时此刻,在黑城堡的每一个角落,人们都放下手中的活儿,转向长城,倾听着,等待着。一声号角是游骑兵归来,可是会不会是两声呢?
这一天终于来了,红衣女祭司想。雪诺大人现在得听听我的意见了。
那声凄厉而悠长的号角声慢慢消失了,没人说话,他们都在等待着,不知道是否还有一声号角。提心吊胆的等待好像有一个小时那么长,终于,野人打破了沉默,“没有了,只一声。是游骑兵。”
“死去的游骑兵。”梅丽珊卓也站起来。“回去穿上骨甲,在这里等。我回来还要找你。”
“我跟你一起去。”
“别傻了。一旦他们发现巡逻兄弟死了,看到任何野人都会迁怒于他的。等他们冷静下来再出去。”
梅丽珊卓带着两名史坦尼斯留给她的卫兵从国王塔下去,迎面碰到戴冯上楼来。男孩用一个托盘端着她的早餐,她都快忘记早餐了,“我在等哈布刚出炉的面包,女士,面包还是热的。”
“送到我房间。”野人多半会吃掉的。“雪诺大人有事要找我,长城那边有情况。”他现在还不知道他需要我的帮助,但很快……
外面正下着小雪。梅丽珊卓带着卫兵赶到时,一大群乌鸦已经聚集在大门旁边,他们给红衣女祭司让开路。在波文·马尔锡和二十名长枪兵的陪同下,司令官大人已经先于她穿过了长城。他还在城墙顶上布置了十几个弓箭手,以防有敌人躲在附近的密林里。门卫不是王后的手下,不过他们还是让她通过了。
冰层下面既阴暗又寒冷,狭窄的隧道一路蜿蜒穿过长城。摩根执火炬走在她前面,梅里尔拿斧子在她后面。这两个家伙都是不可救药的酒鬼,现在是大清早,他俩脑子倒还清醒。他们原是王后的手下,至少名义上是,都对她保持着一种有益的敬畏。其中梅里尔在没喝醉时还是很勇猛的。其实今天根本用不上他们,只是梅丽珊卓走到哪里都坚持带两个侍卫。带侍卫是给人看的,排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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