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我老姐的礼物。他是另一个侏儒。”
“一个小个子的男人,是啊。像你,还有奥博。格罗特。你对他也感到抱歉吗?”
“直到现在我才知道你所说的这个杂耍艺人……但,是的,我对他的死感到抱歉。”
“他因你而死,你手上沾满了他的血。”
这番控诉刺痛了他,紧跟着乔拉·莫尔蒙的话。“我的姐姐的手才沾满了他的血,还有那些个杀了他的畜生。我的手……”提利昂翻过手,认真检视着它们,捏成了拳。“……我的手沾满了已经结痂的旧血,是啊。叫我弑亲者吧,你不会错的。弑君者,对此我也会负责。我杀了母亲啊,父亲啊,侄子啊,情人啊,男人们和女人们啊,国王啊妓女什么的。一个歌手由此惹怒了我,所以我炖了他。但是我没有杀过什么杂耍艺人,也没杀侏儒,我也不是你该为你那该死的哥哥责备的人。”
佩妮抓起那杯他刚刚倒给他的葡萄酒直接泼到他脸上。就像我那甜美的姐姐一样。他听见厨房门被摔上的声音但是没有看见她的离去。他的眼睛黏黏的而世界都是模糊的。真和她交了个好朋友。
提利昂·兰尼斯特缺乏和其他侏儒相处的经验。他的领主父亲不欢迎任何让他想起他儿子畸形的事物,所以有这类的戏子的剧团很快就知道要远离凯岩城和兰尼斯特港,以防招致他的不悦。长大些,提利昂听报告说有个侏儒弄臣在多恩领主佛勒那儿,一个侏儒学士为五指半岛服务,一个女性侏儒居于静默姐妹之列,但是他却从没有一丁点打算来找出他们。更不可信的传闻也传入过他的耳中过,诸如一个侏儒女巫出没于河间地的某座山上,一个君临的以与狗交配而闻名的侏儒妓女。他自己甜美的姐姐告诉了他最后一个,甚至暗示若他想试一试的话可以帮他找到个发情的婊子。当他礼貌的说她是不是在指她自己的时候,瑟熙将一杯葡萄酒直接泼在他脸上。我想起来了,那是红的,而现在这杯是金的。提利昂用袖子擦了擦脸。他的眼睛依旧黏在一块。
直到风暴降临那天他都再没看到佩妮。
那天咸咸的空气凝重低沉,但是西方的天空是一片火烧似的红,周围燃烧着一条条亮如兰尼斯特深红的云彩。水手们在甲板上奔波着钉上活门,整理绳索,清理甲板,绑紧任何没绑紧的东西。“恶劣的狂风要来了,”一个人警告他。“‘没鼻子’最好下去。”
提利昂想起了那个他在横渡狭海时遭遇的风暴,那种脚下的甲板的剧烈颠簸,船体发出的可怕的嘎吱声,葡萄酒和呕吐物的味道。“-没鼻子-会待在原地。”若神灵想让收回他的话,他宁愿被淹死而非被自己的呕吐物给呛死。头顶上的船帆缓缓的波状鼓动着,如同从长眠中唤醒过来的野兽的毛,紧接着是一声爆裂,让船上每个人都回头看发生了什么事。
风暴赶上了他们,将船扯离既定航线。在他们身后是血红天空上的一团相互堆叠着的黑云。到上午十时左右,他们能看见西边的撕裂天空闪电,紧接着就是远处的雷鸣。海变得更加狂野了,深色的海浪拍打着“臭烘烘的管家”号的船体。这时候船员们才开始降帆。提利昂在船中央挡路,所以他爬上了前船楼盘腿坐下,尽情享受冷雨鞭打脸颊的滋味。船上上下下的颠簸,比他骑过的任何马都要剧烈,从浪尖滑入谷底,让他震至骨髓。即使这样,也比锁在空气不足的舱位里对外界一无所知的好。
当风暴袭来,夜晚笼罩了他们,而提利昂·兰尼斯特的紧身衣则湿透了,但是不知为何他感觉兴奋得很……而当他发现乔拉·莫尔蒙在他们的舱室里喝得烂醉倒在呕吐物里时,就更高兴了。
侏儒在晚餐后一直逗留在餐厅,与船上的厨师一起用黑朗姆酒庆祝生还,他是个只会说一句通用语(操)的油腻腻的笨拙瓦兰提斯人,但是在锡瓦斯棋上狂野的很,尤其是喝醉了的情况下。他们那晚玩了三局,提利昂赢了第一局但是后两局则满盘皆输。接下来他认为这足够了,于是跌跌撞撞的决定回甲板上从朗姆酒和大象之类的东西里清醒一下。
他发现佩妮在前船楼上乔拉爵士平常逗留的地方,倚在那个丑陋的半腐烂的船首像边的栏杆上,眺望着漆黑的海。从后面看,她看起来像个孩子一样幼小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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