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伤号的主人在甲板上等待着他们。一个小个子男人,丑陋又多毛,他是个土生土长的斯班人。他的手下称他为田鼠。“船长大人,”他说,当维克塔利昂出现时,“这是莫阔罗。淹神给我们的一件礼物。”
这位巫师就一个男人而言是一头怪物,跟维克塔利昂自己一样高,比他宽一倍,肚子像巨石,长在脸周围的一团骨白色乱糟糟的毛发,像一头狮子的鬃毛。他的皮肤是黑色的。不是天鹅船上的盛夏群岛人那样的坚果棕色,不是多斯拉克马王的红棕色,不是黑女人皮肤的炭和土地的颜色,而是黑。比煤炭还黑,比黑玉还黑,比乌鸦的翅膀还黑。烧焦了,维克塔利昂想,就像一个人被放进火里烤,直到他的肉被烧焦,变脆,尸体冒烟。烧焦他的大火仍然在他的脸颊和额头上跳舞,他的双眼透过冻结的火焰面具的中间向外望。奴隶纹身,船长知道。邪恶的标记。
“我们发现他抱在一根断了的翼梁上,”田鼠说。“他的船沉了以后,他泡在海里十天。”
“如果他在水里待了十天,他早死了,或者喝海水发了疯。”咸水是神圣的;湿发伊伦和其他祭司可以用它降福于人,不时吞下它一两口以加强他们的信仰,但没有凡人能在深海中许多天内每次都喝,并希望活着。“你声称是一名巫师?“维克塔利昂问囚犯。
“不,船长,”黑男人用通用语回答。他的声音那么低沉,仿佛源自海底。“我仅仅是光之王拉赫洛的一个卑微的奴隶。”
拉赫洛。那么,一名红袍僧。维克塔利昂在外国城市见过这种人,伺候他们神圣的火焰。那些人穿着鲜艳的红色丝绸、天鹅绒、羔羊毛长袍。这位穿着褪色、盐渍的破旧衣服,紧贴着他的粗腿,破破烂烂地挂在他的身上……但当船长更仔细地凝视破布,看起来好像它们可能曾经是红色的。“一个粉袍僧,”维克塔利昂宣布。
“一个恶魔僧,”一只耳沃尔夫说。他吐痰。“可能是他的长袍着了火,所以他跳下船去扑灭它们,”长水派克提议,引来哄堂大笑。甚至使猴子们快乐。它们在头顶上叽叽喳喳,一只猴子丢下一把它自己的屎飞溅在甲板上。
维克塔利昂·葛雷乔伊不信任笑声。它的声音总是留给他不安的感觉——他成了某个他不懂的笑话的笑柄。攸伦鸦眼常常嘲笑他,当他们是男孩时。伊伦也一样,在他成为湿发之前。他们的嘲笑经常伪装得像赞扬,有时维克塔利昂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被人嘲笑了。直到他听到笑声。然后怒火中烧,在他的喉咙后面沸腾,直到他好像被这滋味窒息。他对猴子的感受就是这样。它们的滑稽的动作从未给船长脸上带来一丝笑容,虽然他的船员们会大笑、冷笑、吹口哨。
“在他带来诅咒降临到我们头上之前,送他下去见淹神吧,”伯顿·亨布尔极力主张。
“一艘船沉了,只有他抓紧残骸,”一只耳沃尔夫说。“船员们在哪儿?被他召唤的恶魔吃掉了吗?那艘船发生了什么事?“
“一场风暴”。莫阔罗双臂交叉在胸前。他并没有被吓到,虽然他周围的人要求他死。甚至猴子似乎并不喜欢这名巫师。它们从缆绳到缆绳间跳跃,尖叫着。
维克塔利昂不确定。他从海里出来。如果不是有意让我们发现他,淹神为什么会把他吐出来?他哥哥攸伦有他的宠物巫师。也许淹神意欲维克塔利昂也该有一个。“为什么说这人是个巫师?”他问田鼠。“我只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红袍僧。”
“我也是这么想的,船长大人……但是他知道一些事。在任何人告诉他之前,他就知道我们前往奴隶湾,他知道你会在这里,在这个岛的沿海。”小个子男人犹豫了。“船长大人,他告诉我……他告诉我你会必死无疑,如果我们不把他带到你面前。”
“我会死吗?”维克塔利昂哼了一声。割开他的喉咙,把他扔进大海,他正准备要说,直到他的坏手一阵抽痛,从手臂几乎升到肘部有如刀割,痛苦如此剧烈,他的话变成喉咙里的胆汁。他绊了一下,抓住栏杆止住跌倒。
“巫师诅咒了船长,”一个声音说。
其他人开始喊叫。“割他的喉咙!在他召唤恶魔降临之前杀掉他!”长水派克第一个拔出短剑。“不!”维克塔利昂咆哮。“靠后站!所有人。派克,把你的武器收起来。田鼠,回你的船上去。亨布尔,带巫师去我的船舱。你们其余的,干你们的活。”半个心跳间他不确定他们会服从。他们闲站着小声抱怨,半数人手里拿着兵刃,每个人留神其他人以下决定。猴屎如雨洒落在所有人的周围,啪哒啪哒啪哒。没有人动,直到维克塔利昂抓住巫师的胳膊,把他拉到舱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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