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的是,”她愤然说,“那个可怜的东西看见过路的人就要吠,否则也不会拴在那儿。我真觉得人是顶狡狯的畜生。我有两次偷偷地把它放掉;两次它几乎咬了我,后来它就欢喜得象发了疯似的;可是它最后总要溜回家去,他们于是又把它拴起来。我有办法的话,就把那个男人拴起来。”乔恩看见她咬牙切齿讲着,眼睛里闪出凶光。“我要在他前额上贴一张条子,‘畜生’;给他一点教训!”
乔恩同意这是好办法。
“这些人要把东西拴着,”他说,“是出于他们的财产意识。我们的上一代脑子里只有财产;所以就有了上次大战。”
“哦!”芙蕾说,“我从来没有想到这上面过。你家里人跟我家里人就是为了财产吵架的。反正我们全都有财产——至少,你家里人我想是有的。”
“是啊,幸亏如此;我想我赚钱是不行的。”“你假如行,我想我也就不会喜欢你了。”
乔恩一只手颤巍巍地伸到她胳臂下面。
芙蕾的眼睛看也不看,唱了起来:
乔恩,乔恩,农人的儿子,
偷了一头猪,一缕烟跑掉!
乔恩的胳臂悄悄搂着她的腰。
“这有一点突然啊,”芙蕾泰然说;“你时常这样吗?”乔恩的胳臂拿开了。可是一看见她笑,他又把胳臂搂上;芙蕾又唱了起来:哪一个愿意到高原上去散心啊,
哪一个愿意跟我去骑马?
哪一个愿意起来跟我去啊——“你唱,乔恩!”
乔恩唱起来。云雀儿,羊铃儿,和远远在斯太宁那边晨祷的钟声,也一起唱起来。两个人唱了一只,又唱一只,后来是芙蕾说:
“天哪!我肚子饿了!”
“哎呀!真对不起!”
她把乔恩的脸仔细张一下。
“乔恩,你真是个宝。”
她拿他的手托一托自己的腰。乔恩快活得简直要晕过去。一条黄白相间的狗追着一只野兔从他们身边掠过。他们望见狗和兔子顺着坡子跑得望不见了,后来芙蕾叹口气说:“谢天谢地,它决不会捉到的!什么时候了?我的表停了,我从来不开。”
乔恩看看自己的表。“天哪!”他说。“我的表也停了。”
两个人又向前走,可只是手挽着手。
“草要是干的,”芙蕾说,“我们就坐上半分钟。”
乔恩脱下大衣,两个人一同坐在大衣上面。
“你闻!真正的野茴香啊!”
他的胳臂重又搂着她的腰,两个人默默地坐了有几分钟。
“我们真是傻子!”芙蕾叫着,跳了起来;“我们要晚得不象话了,而且神气那样的可笑,他们准会防备我们起来。你记着,乔恩!我们不过是出来散散步,开开胃口,可是把路迷了。懂吗?”
“懂,”乔恩说。
“这不是玩的;他们会禁止我们的。你会说谎吗?”
“恐怕不大行;不过可以试试。”
芙蕾眉头皱起来。
“你知道,”她说,“我看出他们不愿意我们做朋友。”
“为什么不?”
“我告诉过你了。”
“可是这太无聊了。”
“是啊;可是你不晓得我父亲的为人啊!”
“我想他非常之欢喜你的。”
“你知道,我是独养女儿。你也是独养儿子——你母亲的。这麻烦不麻烦?要求于我们的太多了。等到他们要求完结时,人也就跟死掉一样了。”
“是啊,”乔恩低声说,“人生太短促了。我要永久活下去,而且什么都尝一下。”
“而且什么人都爱一下?”
“不,”乔恩说;“我只想爱一次——你。”
“真的吗!你慢慢来了。看!那不是石灰矿?现在没有多远了。跑吧。”
乔恩跟在后面,担心会不会惹她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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