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抽烟吗?”
“不抽,谢谢你,”
乔里恩自己点起一支香烟。
“我要解除我们的关系,”索米斯没头没脑地说。
“我并不跟她碰面,”乔里恩在烟气里咕噜了一句。
“可是你知道她住在哪里,我想?”
乔里恩点点头。他并不预备告诉他,那要先得到伊琳同意。索米斯好象看出他想的什么。
“我不要知道她的住址,”他说;“我早就知道了。”
“你究竟打算怎样呢?”
“她遗弃了我。我要离婚。”
“有点明日黄花,是不是?”
“是啊,”索米斯说。两个人都沉默下来。
“这些事情我不大清楚——至少,我已经忘记了,”乔里恩说时勉强笑了一下。他自己就是一直等到自己前妻死了之后才获得离婚的。“你要我找她谈谈吗?”
索米斯眼睛抬起来望着堂兄的脸。
“我想她总有个人,”他说。
乔里恩的肩膀耸了一耸。
“我一点不清楚。我觉得你们两个人都可以当作对方死掉了一样。这种情形很普通。”
索米斯转身望着窗外。散落在走廊上是一些早凋的橡树叶子,正在德西尔镂刻行世。
风中卷着走。乔里恩望着好丽和法尔的后形,正穿过草地向马厩走去。“要我两面做好人可不来,”他心里想,“我要给她撑腰。爹如果活着,一定赞成我这样。”有这么一刹那,他好象看见自己的老父坐在那张旧圈椅里,就在索米斯身后,跷着腿,手里拿着《泰晤士报》。一会儿就不见了。
“我父亲很喜欢她,”他泰然说。
“他为什么要喜欢她,我真不懂,”索米斯答,头也不回过来。“她害了你的女儿琼。她害了每一个人。她要的我都给了她。我甚至于愿意——饶恕她——可是她宁可离开我。”
乔里恩心里很可怜他,可是听到这种严峻口吻,连可怜也可怜不起来。这个家伙是什么缘故使人没法同情呢!
“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去找她谈谈。”他说。“我想她说不定愿意离婚,不过我什么都不清楚。”
索米斯点点头。
“好的,务必请你去一趟。我说的,她的住址我知道;可是我不想见她。”他的舌头尽在舔嘴唇,就好象嘴唇很干似的。
“你喝杯茶好吗?”乔里恩说,把一句“同时看看房子”的话咽了下去。他领前走进厅堂。拉铃喊人预备茶时,他走到画架前面把自己作的画翻过来向着墙。不知道为什么,他很不愿意自己的作品被索米斯看见。索米斯这时正站在这间大屋子中间;当初打样时,就准备特地在墙上留出足够的地方给索米斯挂他自己那些藏画的。乔里恩望着自己堂弟的脸,和他自己一样都是那副福尔赛家的相貌,下巴鼓出来,狭狭的轮廓,凝神的派头;他心里想,“这个家伙永远不会忘掉什么事情——也决计不会有一句真心话的。这个人真是可悲!”
小法尔离开两个福尔赛第二代时,心里在想:“这趟下来真没意思!索米斯舅舅上算了。不知道这个女孩子怎么样?”他预计不会跟她玩得开心,忽然间他看见她站在那里望他。怎么,她很美呢!真运气!“恐怕你不认识我吧?”他说。“我叫法尔?达尔第——我们是堂房表兄妹,你知道。我母亲是你姑姑。”
好丽的一只纤手还让他握着,不好意思抽开;她说:“我们的亲戚我一个都不认识。人多吗?”
“一大堆。讨厌得很——多数的人,至少,我也不知道——有几个是如此。亲戚大都这样,可不是?”
“我想他们也会觉得别人讨厌,”好丽说。
“我不懂得他们为什么要觉得。当然,他们不会觉得你讨厌的。”
好丽看看他——一双浅灰的眼睛带有幽怨和天真,小法尔看见时,忽然觉得自己一定要保护她。
“我的意思是说人与人之间各有不同,”他机警地接上一句。“譬如说,你父亲看上去就非常正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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