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虎(86)

2025-10-09 评论

    下午,他在歌剧院附近一家咖啡店门口坐着,用一根麦管饮着面前的柠檬茶,忽然来了一个恶念头,决定到她旅馆里去吃晚饭。她如果在场,就上去跟她说话;不在,就给她留个条子。他回到旅馆里小心换上晚餐服,写了下面的条子:
    你跟乔里恩那个家伙的风流逸事反正我已经知道了。你再搞下去的话,我就把什么事情都翻出来,叫他无地自容。
    索?福。
    他把便条封好,可是没有写信封。她现在又用娘家姓了,真是无耻;写她的娘家姓他不甘心,写福尔赛的姓又怕她信也不看就拿来撕掉。他随即出了旅馆,穿过许多尽是寻欢作乐人的辉煌街道,到了她的旅馆;在餐厅的一个远角落找到位子坐下,从这里所有的进口和出口都看得见。她没有在。他晚饭吃得很少,吃得很快,而且一直留意着。她没有来。他在客座里慢吞吞饮着咖啡,又喝了两杯白兰地。可是她还是没有来。他走到旅客牌的地方看看上面的名字。十二号,就在二楼!他决定亲自把便条送上去。上了铺红地毯的楼梯,走过一间小客座;八号——十号——十二号!敲门呢,还是把便条从门底下塞进去,还是——?他鬼鬼祟祟向周围看一下,就去转门钮。门开了,可是走进一点还有一道门,他在门上敲敲——没有人答应。里面门锁着,而且紧贴地板,连便条都塞不进。他把便条揣在口袋里,立了一会,耳朵倾听着,肯定她大概不在家了。忽然拔起脚走了,经过小客座,下了楼梯,到了柜台面前站住。
    “请你把这个条子交给海隆太太好吗?”他说。
    “海隆太太今天动身了——下午三点钟忽然走的。家里有人病了。”
    索米斯嘴嘟起来。“噢!”他说;“你们知道她的住址吗?”
    “不知道,先生。想是英国。”
    索米斯把便条收回口袋,出了旅馆,叫住一辆过路的敞篷马车。
    “随便去哪儿!”
    车夫显然不懂得他说的什么,笑了笑,就扬起鞭子。索米斯就这样坐在那辆黄色轮子的小敞篷马车里跑遍了星形的巴黎;马车东停一下,西停一下,同时来一句“是这儿吗,先生?”“不是,再走!”终于车夫完全付之绝望,一任那辆黄色轮子的马车在那些平门面、百叶窗的高房屋和筱悬木的大街上飞驰着——就象荷兰人的鬼船①一样。
    “就象我的一生,”索米斯想,“没有目的,尽是向前跑!”

    索米斯第二天就回英国,第三天早上包尔第得先生就来看他,衣服上插了一朵花,戴一顶褐色圆顶帽。索米斯邀他坐下。
    “战事的消息还不算坏,可不是?”包尔第得说。“您身体好吗,先生?”
    “很好,多谢。”
    包尔第得身子向前微伛,微笑一下,张开手掌,望着自己手掌轻声地说:
    “我觉得您的事情我们总算替你办到了。”
    “什么?”索米斯脱口而出问。
    “19号忽然来了一个报告,在我看来,可以称得上证据十足,”包尔第得讲到这里停了一下。
    “怎么样呢?”
    “就在本月十号的中午,19先是看见17和一个男子晤谈,到了晚上十点钟光景,19还亲眼看见这人从17旅馆的卧房里走出来。作证时只要当心一点就行,尤其是17已经离开巴黎——无疑是跟这个男人一同离开的。事实上,两个人就那样溜掉了,而且我们到现在还没有找到他们,不过总会找到——总会找到。19在很困难的环境下,费了很大的劲才达到目的,我真替她高兴。”包尔第得取出一支香烟,在桌子上捣捣,看看索米斯,又把香烟放回去。他的当事人脸上的神情并不怎样好看。
    “那个新男人是谁呢?”索米斯突兀地问。
    “这个我们倒不知道。她可以宣誓这是事实,而且那人的相貌她也记下来了。”
    包尔第得取出一封信,念起来。
    “一个中年人,中等身材,下午穿一套蓝的、晚上穿的晚礼服,苍白的脸色,黑头发,黑上须,两颊瘦削,下巴长得很好,灰色眼睛,脚很小,贼头贼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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