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律师被捕了。”他们很快会互相窃窃私语,这个消息也会闹得街头人人尽知。
加斯科和我坐在后座。我压低身体,闭上眼睛,逮捕所引起的震惊也渐渐平息下来。
“真是浪费时问。”加斯科脱下一只牛仔靴,放在大腿上,舒展自己的身体。“我们有一百四十件谋杀案没破,吸毒的人比比皆是,还有那些在中学里贩毒的家伙,可还得在你身上浪费时问。”
“你是在审问我吗,加斯科?”我问。
“不是。”
“很好。”他并没将米兰达原则①放在心上,除非他开始讯问,否则也不必如此。
①米兰达原则:美国最高法院规定在讯问在押的嫌疑分子之前,侦察人员必须告知对方有权保持缄默,不作自证其罪的供词,并有权聘请律师,要求讯问时有律师在场。
警车沿十四大街向南飞驰,既无警灯又无警笛,当然也不把交通信号和行人的安全放在心上。
“那么放了我。”我说。
“如果我能做主,我肯定放你。不过这次你确实惹恼了某些人。检察官告诉我说有人向他施压,要他批准逮捕你。”
“是谁向他施压?”我问,但我知道答案。德雷克和斯威尼公司不会在警察身上浪费时间,他们宁愿通过法律途径迫使大检察官采取行动。
“受害者。”加斯科口气中带着极大的讥讽。我同意他的看法,确实很难把这帮富有的律师想象成一桩罪行的受害者。
许多名人也曾被捕过,我使劲地回想他们的名字。马丁-路德-金一生几度身陷囹圄,还有像伯斯基和米尔肯那样以及我一时记不起名字的著名大盗。那些影星和运动明星也曾酒后驾车、嫖娼、携带毒品。他们也一样被塞进警车后座,像普通罪犯那样被带走。一位从孟菲斯来的法官被判终生监禁;我上大学时的一个熟人正被关在过渡教习所;我以前的一个客户因为逃税被关进联邦监狱。这些人都曾被捕,被带过闹市区,受到警方指控,留下指纹,被拍照,照片上编有号码。所有人都平安渡过了牢狱之灾。
我怀疑甚至连莫迪凯-格林也感觉到了手铐的冰凉。
我心中竟然有一丝庆幸,这一切终于发生了。我再不必四处亡命,东躲西藏,也不必担心有人跟踪。该来的终于来了。他们没有深夜袭击,那样我得在牢里挨到天亮。现在这个时间还有救。如果幸运的话,我会很快接到传票,被保释出狱,免受周末人狱高峰期的危害。
但是我心中同时有一丝从未有过的恐惧。在市监狱里,什么事都可能发生。身份证明会丢失;他们会人为制造许多延宕;保释会推迟到星期六,或者星期天,甚至星期一。我会被塞进一间拥挤的牢房中,与形形色色不怀好意的囚犯为伴。
他们会放风出去,说我被捕了。我的朋友们会摇摇头,想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来。我的父母会伤心欲绝。我不清楚克莱尔的反应,尤其是她现在有了新男友。
我闭上眼睛,设法让自己坐得舒服点儿,可是我当时的心情是如此之糟,又怎么能够?
入狱手续头绪繁多,我懵懵懂懂地跟着加斯科,他领着我就像领着一只迷途的羔羊。眼观鼻,鼻观心,我不停地告诫自己。别看那些人。首先将随身物品丢下,登记一个清单;走进肮脏的大厅拍照,脱鞋量身高;如果不想笑就别笑,但请看着镜头;接着照侧面;再去留指纹处。那里恰巧很忙,加斯科就像铐一个精神病人那样把我铐住,然后自己去找咖啡。被捕者来回穿梭,在办着不同的手续。到处是警察。一张白面孔,不是警察而是像我这样的被捕者——年轻,男性,穿着漂亮的藏青色西服,看样子喝醉了,左颊上有一道划痕。在星期五下午五点之前怎么会喝醉呢?他大声威胁着,口齿缠夹不清,语气严厉,可没人听。一会儿他就不见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极度恐慌起来。外面已黑下来了,周末已经开始了,这就意味着罪行的开端,监狱会变得更忙。加斯科回来了,将我带到留指纹处,看着仪器非常清晰地将我的指纹留下。
没必要打电话了,我的律师就在附近,虽然加斯科没看见他。我们越向下走,监狱的大门就越厚重;我们背道而驰,外面的世界离我们越来越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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