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者注:此作英译名为Solidarity,原译者或误以为与Solitary有关,乃有“孤独”之译。当以台湾本译名“团队精神”为是。]
这事发生在某天,十字路口,人群中间,人们来来往往的地方。
我停下来,心中一动:我其实是一无所知。无知,极端的无知:我不知道人、事的原委,一切都是那么的无理、荒谬。于是我笑了起来。
我当时觉得奇怪的是我以前竟然全然未曾觉察,直到那时我对所有的东西都是全盘接受:交通灯、汽车、海报、制服、纪念碑,这些和这个世界任何感性都完全脱离的东西,我接受了它们,以为有某种必然性,某个因果链把它们系在一起。
接着,笑声在我嗓子里消失了,我感到脸红且羞惭不已。我招手吸引人们的注意,“停一停!”我大叫,“有些东西错了!所有的都错了!我们所做的荒唐透顶!这是不对头的!哪里是个尽头啊?”
人们在我身边停住,朝我打量,好奇地。我站在他们中间,挥舞我的手臂,绝望地想表达自己,想让他们分享我在闪灵的刹那所体会到的东西:但是我什么也没说。我什么也没说,因为在那一刻,我举着手,张着嘴,那重大的天启似乎又被吞噬,尽管冲动在,但话语却是旧的。
“那么,”人们问:“你的意思是什么?所有的东西都各按其位。所有的都是原样。所有的都缘于其他。所有的都和其他相嵌合。我们看不出这有何荒谬或错误可言!”
我站在那儿,空落落的,因为当我回头再看,所有的东西又回到了它们的位置上,所有的都显得自然之极:交通灯、纪念碑、制服、高楼区、电车轨道、乞丐、队列;但它们无法令我平静,它们折磨我。
“对不起,”我说,“可能是我自己出错了。看来是这样了。任何东西都没错。对不起。”然后我在他们愤怒的注视下走开了。
不过,即使到今天,每次(经常地)当我发现自己无法理解某样东西时,我就会本能地充满希望地想,也许我的那个时刻又来临了,也许我将再一次地感到自己一无所知,我将掌握那个在刹那间发现和失去的另类知识。
(译者:毛尖)
听到枪声,他从木床上跳起来;混乱中有人打开了牢门,包括他这间。一个满脸胡子的金发男人探头进来跟他说:「快走吧,你自由了。」搞不清楚怎么回事,纳塔雷还是很高兴,记起自己衣衫不整,身上只穿了一件背心,便抓起一条军裤往腿上套,那是他仅有的衣物。怎么弄都穿不好,纳塔雷气得指天骂地。
就在这时候,一个两百公分高的斜眼彪形大汉拿着一根木棍进来,鼻孔一掀一掀地哼哼唧唧问:「在哪里?在哪里?」然后纳塔雷发现木棍已经在自己脑袋上方,迎头劈下。彷佛在他脑中有群鸭子一飞冲天,脑门正中央鲜血飞溅。纳塔雷软软倒下,失去知觉。
跟他们早已达成协议的其中一个军人进来,高喊:「你干什么?那是犯人!」立刻许多人忧心忡忡地围住躺在地上脑袋开花的男人。出手打人的大汉还兀自嚷着:「我不会搞错的!他还穿著法西斯的制服!」
动作得快,非洲援军随时会到。还有机关枪、弹匣、炸弹得带走,剩下的全得烧光,特别是那些文件。偶尔有人会来问问人质:「好了没有,我们要走了。」而人质是乱成一团。将军单穿一件衬衫在牢房走来走去,「我马上就去换衣服」,他说;还在征询神父意见的药剂师的领带凌乱地挂在脖子上;女律师倒是妆扮妥当,一切就序。
还有,得盯着具军人身分的犯人,两个晃来晃去、马裤打扮的老兵有聊不完的家庭、小孩,角落里闷不吭声的下士,一脸蜡黄。
最后将军开始讲话,说他们在这里是人质,一定很快就会被释放,要是跟游击队走,很难说会怎么样。三十来岁体态丰满的女律师本有意要跟小队走,不过神父和药剂师跟将军说好了要留,结果统统留了下来。
凌晨两点,游击队零零星星往山上撤退,跟他们一起走的还有两个做内应引他们入营的值勤兵,几个牢房放出来的年轻人,以及三个有机关枪抵在背后的法西斯党人犯。持木棍的高个子用毛巾包裹纳塔雷的头伤,把他扛在肩上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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