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可瓦多(18)

2025-10-09 评论

    胡萝卜几乎快吃光了,马可瓦多(18)抱起小动物四处寻找是否还有其他东西可以喂它。把兔子的鼻子凑近医生书桌上的二小盆绣球花,不过看起来它的兴趣不大。就在这个时候,马可瓦多(18)听到医生的脚步声正要进门:怎么向他解释为什么抱着这只兔子呢?马可瓦多(18)穿着束腰的工作夹克,匆匆忙忙地把兔子往夹克里一塞,把扣子扣起来,又为了不让医生看到那跳动的一团在胃的位置,便把兔子挪到后面去,顶在背上。兔子被吓到,一动也不动。马可瓦多(18)拿回他的文件,为了转身出去,又把兔子换到胸前。就这样,夹克里藏着兔子,他离开医院去公司上工。
    “哦,你终于病好了?”车间主任威利哲姆看到他来上工。“你这儿长了什么东西?”指着马可瓦多(18)凸出的前胸。
    “我贴了一块热膏药防止痉挛。”马可瓦多(18)说。
    在那时,兔子刚好扭了一下,而马可瓦多(18)就像癫痫病患往上一跳。
    “谁戳你啦?”威利哲姆问。
    “没有,我打嗝。”马可瓦多(18)回答,并用手把兔子推到背后去。
    “我看你还有点不对劲,”主任说。
    兔子试着要往背上爬,马可瓦多(18)耸起肩膀让它下去。
    “你在发抖。再回家休息一天吧,明天你就会好了。”
    回家的时候,马可瓦多(18)像幸运的猎人那样拎着兔子的耳朵进门。
    “爸!爸!”小孩们一面迎上来一面欢呼。“你在哪里抓到的?送给我们吗?是我们的礼物?”并马上伸手抓兔子。
    “你回来啦?”太太说,从她看他的眼光,马可瓦多(18)就知道他的住院只增添了太太对他新的怨恨。“一只活的小动物?你想干嘛?它会把家里弄脏。”
    马可瓦多(18)把桌子清干净,把缩成一团试图就此消失的兔子放在中央。“谁碰它谁倒楣!”他说,“这是我们的兔子,它可以安心发胖直到圣诞节。”
    “它是公的,还是母的?”小米凯尔问。
    马可瓦多(18)倒没想过它是雌兔的可能性。脑子里迅速闪过一个新的计划:如果是一只母的,就可以生其他的小兔子,然后发展成畜牧业。在他的梦幻中,家里湿渍斑斑的墙壁消失无踪,出现的是田野间的一座农庄。它是公的。可是畜牧业的念头已经进到马可瓦多(18)的脑袋里。虽然它是雄兔,不过是一只很英俊的雄兔,可以找到它的新娘和其他办法来组织一个家庭。
    “我们给它吃什么,,连我们自己都没得吃?”太太尖酸地说。
    “这个由我来负责。”马可瓦多(18)说。
    第二天在公司,马可瓦多(18)从他每天早上带出去浇水再放回原位的那几盆主管办公室的盆栽各拔下一片叶子:这边拔几叶宽大亮丽的,那边拔几叶晦暗无光的,全塞进夹克里。接着问一位带着一小束花的女职员:“你男朋友送的?可以给我一枝吗?”把花也放进口袋。对正在削梨的年轻人说:“把皮留给我。”如此,东一片叶子,西一串果皮,再加上花瓣,希望能喂饱小动物。
    在某个时刻,威利哲姆先生派人来叫他。“他们发现植物掉叶子了?”马可瓦多(18)自问,习惯性地感到内疚。
    车间主任那儿有医院的医生,两名红十字医务人员,和一位民警。“请注意,”医生说,“我诊疗室里的一只兔子不见了。如果你知道任何消息,建议你不要耍诈。因为我们在那只兔子身上注射了一种很可怕的病菌,可以传染全城。我不用问你是不是把它吃了,否则这个时候你已经不在人间了。”
    在公司外等着一辆救护车,大家急忙上车,持续呼啸着警笛奔驰在马路和林荫大道上,往马可瓦多(18)家开去:沿路留下了马可瓦多(18)沮丧地从车窗丢出去的一行绿叶、果皮和花朵。
    马可瓦多(18)的太太那天早上不知道拿什么下锅。看着她丈夫前一天带回来的兔子,现在关在一个塞满纸屑的临时笼子里。“它来得正好,”自言自语道:“钱嘛是一毛也没有,月薪也已经拿去支付职工医疗会不给付的额外医药费,店铺又不让我们赊帐,还谈什么畜牧业或是圣诞节吃烤兔子。我们自己有一顿没一顿的,还要喂兔子!”
    “伊索莉娜,”叫女儿,“你已经大了,应该学着怎么煮兔子。你先把它杀了,皮剥了,然后我告诉你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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