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加派两名调查局的人担任你的警卫,他们要进入你的公寓。联邦调查局要为你上下班开车。他们还要限制你旅行。”
“我已经听说过了。”
“是呀,我们知道。不过院长的助手说院长要我们劝说你跟联邦调查局合作,以便他们保护你的性命。”
“我知道。”
“所以我们才劝你务必合作。”
“多谢了。通过关系网告诉院长的助手,你们不但劝过我,并且还跟我闹得鸡犬不宁,不过尽管经过你们一番劝说和大闹一场,这一切都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告诉他们格伦自己认为是个大人了。”
“没问题,格伦。你不害怕,是吗?”
“一点也不怕。”——
托马斯-卡拉汉在图兰大学是一位很出名的教授,首先一条,就为了他不肯在早上11点钟以前排课。他的酒量不小,跟他的大多数门生一样,因此他需要每天早晨那几小时的睡眠。然后又需要时间清醒头脑。9点和10点的课时岂不犯了他的大忌。他的出名还因为他不修边幅——退了色的牛仔裤,粗花呢上装,磨烊了的肘弯贴上两块皮补钉,不穿袜子,没系领带,一身的“自由派——潇洒——学者”风度。行年45,一头黑发,玳瑁边眼镜,说他35岁亦无不可,他倒是不在乎看起来是老是少。他一星期刮一次胡子,要到他觉得开始发痒了才刮;到了天气凉快的时候他就留起胡子来,只不过新奥尔良少有这样的天气。他跟女弟子的亲密关系由来已久。
他的出名还由于他开的是宪法课,一门最不受欢迎的课程,然而是必修课。纯粹是由于他的过人才智和不修边幅,他倒果真使宪法课变得颇有趣味了。图兰大学里没有别人做得到这一点,也没有人想要这么做,确实,大学生都抢着来听卡拉汉的宪法,早上11点,每周三次。
80个学生坐在六排阶梯座位上,轻声交谈着,卡拉汉站在讲台前方,擦拭他的眼镜。准确的时间已是11点05分,他觉得这还是太早了点。
“有谁懂得罗森堡在纳什诉新泽西州案中的反对意见吗?”众学子都低下头去,整个教室寂然无声。一定是醉意未消,他的两眼都是红的。每当他一开始就提到罗森堡,这堂课一定不太平,谁都不答腔。纳什?卡拉汉慢慢地,一如惯常的规矩,扫视了整个教室,等待着。一片死静。
门上的把手嗒的一声响得不轻,打破了紧张空气。门便立即打开,优雅地溜进一位穿了紧身水洗牛仔裤和棉纱套衫的迷人的年轻女生,几乎是顺着墙边摸到了第三排座位,身轻如燕地穿过坐满了人的座位,到达她的位子坐下。第四排的小子们都看得出了神。第五排的家伙则挺身引颈以图一睹芳容。在这两个乏味的寒窗年头中,法学院的少有的乐事之一便是在大厅、会场和教室里得见她的风采,修长的双腿和宽大的套衫。这一套装束告诉人们,那里面掩藏了一个妙不可言的身躯。她可不是个爱炫耀自家体态的人。她只要做个学生群中的一员,属遵法学院的着装规矩;牛仔裤、绒布衬衫、旧套衫,大尺寸的卡其衣服。要是她肯穿一条黑皮超短裙,男生们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她向身边位子上的小子飞闪一个微笑,卡拉汉和纳什问题立即便遗忘得一干二净。她的深色带红的头发长及双肩。她是那种十全十美的娇小的啦啦队长,十全十美的牙齿和十全十美的头发,每一个小伙子在中学时期都曾两次入迷的美人。也许在法学院至少要入迷一次。
卡拉汉对于闯入者不予置理。如果她是个一年级女生,又是个怕他的人,他也许已经大发雷霆,厉声申斥几下。“法院开庭可是不许迟到的!”就是一句被法学教授们嘶叫得死去活来的现成词儿。
但是卡拉汉此刻却无心嘶叫,达比-肖也不是怕他的人,在一闪念间他脑子里还产生过是否有人知道他常跟她睡觉的疑问。大概没有。她坚持要绝对保密。
“有谁看过了罗森堡在纳什诉新泽西案中的不同意见吗?”突然间,他又站在强光圈中了,又是一片死寂。谁要是举起手来就有可能受到严厉的诘问长达30分钟之久。没有人自愿答问。坐在后排的烟民点燃了香烟。80个人中的大多数都在法律拍纸簿上随意乱画。大家都低下头去。翻开案例教材寻找纳什,未免过于显眼,也太危险了,何况现在去找也太晚了。任何举动都只会引人注意。总有一个人要被逮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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