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随身携带窃听设备。上次在码头上会面时,她已敲掉了他长期形成的这一习惯。他费奇此刻是光杆一人,身上既无录音机,也无窃听器,更无摄像机,前后左右也没有狗腿子望风保卫。他反倒觉得自由自在。他依靠自己的脑袋和智慧单刀赴会,他喜欢这种挑战。
他爬上摇摇晃晃的楼梯,站在她那没有标出号码的办公室前,眼睛朝这狭窄走廊里别的同样没有标志的门扫了扫,然后轻轻敲了敲。
“是哪位?”门里传出了她的声音。
“兰金·费奇。”他答道,声音轻得对方刚能听见。
咔嗒一声,里面拨开了门闩。房门开处,站着的是穿着套头衬衫和牛仔裤的马莉。她面无笑容,也不作任何招呼,一等费奇走进房间,立刻关上门加好锁,走到租来的一张折叠桌的一侧。费奇四面环视了一下,发现这是一个狭小的陋室,没有一扇窗户,只有一扇门。墙上斑斑驳驳,室内放着3张椅子1张桌子。
“这地方怪不错的嘛。”他抬头看着天花板上黄色的水斑说。
“它干干净净,费奇,没有电话可以让你窃听,没有通风口可以让你安放摄像机,墙壁里也没有地方让你安装窃听器。我每天早上都是要检查一遍的。只要一发现有你留下的蛛丝马迹,我马上走出房门,永不返回。”
“你对我的印象未免太差了吧。”
“恰如其分。”
费奇又抬头看了看天花,再低头望了望地板:“我喜欢这个地方。”
“它能起到应起的作用。”
“它应起的作用是什么呢?”
桌上放着的唯一物品,就是她的一只坤包。她从里面取出那只传感检测器,对准费奇从头到脚扫了一遍。
“喂,马莉,”他抗议道,“我不是作过保证了嘛。”
“没有错,你身上是干净的。坐,”她指着桌旁他站的那一侧的一张椅子说。费奇把那张折叠椅摇了摇,椅子相当单薄,很可能承受不住他这个大块头的全部重量。他缩着身子。慢慢坐了下去,然后又用肘部在桌子上打了两个撑子,撑着微微俯着的身躯。可是桌子也不怎么坚实,因而他坐在那儿时,身体的两个支点都有点儿摇摇欲坠。
“我们现在可以谈谈价钱了吧?”他奸笑着问。
“是可以啦。这是一桩很简单的交易,真的,费奇。你划给我一笔钞票,我就给你一个裁决。”
“我想这笔钱该等到作出裁决以后再划吧。”
“你以为我会这么蠢吗?”
那张折叠桌宽仅3英尺,他们两人都伏在上面,两张脸离得很近。费奇平时常常用他那对凶狠的眼睛和那几根邪恶的山羊胡子威胁身边的人,尤其是他雇用的那些年轻律师。马莉此刻即使也受到了同样的威胁,她的表情也没有任何改变。费奇很欣赏她的镇静。她直视着他的眼清,眼皮眨也不眨,这可是实在不易。
“那样我就得不到任何的保证喽,”他说,“陪审员们可是变化莫测的呀。钱给了你……”
“你免了吧,费奇。你和我都明白,这笔钱肯定会在裁决之前划出来的。”
“你要多少?”
“1千万。”
他的喉咙口像塞了一个高尔夫球一样发出粗嘎的声音,接着又举起双手大声咳嗽,两只眼珠在眼眶里乱转,肥嘟嘟的下巴在不停地抖动。
“你一定是在开玩笑吧?”他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声音沙哑地说,一边环顾四周,想找到一杯水或者一瓶药丸或者任何别的东西,来帮助自己压压惊。
她纹丝不动地看着他表演,眼皮不眨,眼珠不转:“1千万,费奇,一个子儿也不能少。这笔买卖是不容谈判的。”
他又干咳了几声,脸上开始有了一点血色,接着又聚精会神,考虑如何回答。他本来估计马莉开价大概只有数百万,但若是以他的老板付不起这个天文数字来讨价不价,他也明白说出来会有多么愚蠢。她说不定已经读过4巨头最近的季度报表。
‘基金里还有多少钱?”她问道。费奇一听,立刻警惕地眯缝起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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