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与薄情(56)

2025-10-09 评论

    谢卢亚诺夫离婚后留下的那套房子很大,无人照料。妻子没和他分住房,因为从一开始她便知道,自己未来的丈夫是沃罗涅日市一个相当大的人物,住房条件十分好。尼古拉给自己选了一个活动范围:一个大房间和一个厨房,把那里整理得干干净净,井井有条,其余的两个房间和那间宽敞的前厅于脆撒手不管。尤拉-科罗特科夫常到他这儿来。尤拉和妻子、儿子,还有瘫痪了的岳母居住在一套两间的小住宅里。在谢卢亚诺夫宽敞而阔气的住宅里安安静静地待上几个小时,科罗特科夫的心情会愉快起来,可以稍微恢复恢复精力。妻子常常为了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大吵大闹,逼得颇有耐心的科罗特科夫不得不砰地一声关上门,飞快地逃离家门。遇上这种夜晚,他反倒认为是最大的幸事。每逢遇到这种情况,他便快步跑到地铁车站,50分钟后便走进同事兼好友那所宁静的住所。虽说没人收拾,脚下灰尘一团一团的,空气稍一流动便滚来滚去,墙上有的地方壁纸已脱落,挂了下来,但却是一个安宁、可靠的住处。谢卢亚诺夫家是尤拉唯一可以美美睡一觉的地方。这也许还因为每当冬季的严寒一过,尼古拉便经常敞开所有的窗户,因而家里的空气总是新鲜凉爽的,而科罗特科夫家里因为害怕瘫痪的岳母得肺炎,气窗一昼夜只打开15分钟。家里有瘫痪病人的人都十分熟悉那股子浓重的药味。尿味和屋里到处晾挂着的潮湿的内衣。床单的气味。尤拉在自己家里每早起床脑袋都是沉甸甸的,总觉得睡不够,心情不好。
    今天尤拉运气不错。早晨他准备去上班时,妻子照例又一次疑心重重地间他,星期六打算上哪儿去。令人惊异的是,最近四年来尤拉没有一个星期六在家里待过,不过每次他准备去上班时,总是听到妻子疑心重重地这样问他,想听到从他那简短礼貌的回答中得出的公正推论。妻子从昨天起心情就非常不好,因此让她说出放他去谢卢亚诺夫家过夜那句他渴望听到的话是不必费很大力气的。在谢卢亚诺夫家那问空房间敞开的窗前的长沙发上过夜正是他梦寐以求的。妻子的话说得越粗野。越难听,尤拉就越有理由“生气”。
    “我预感到,要是我死了不再打扰你,你就高兴了,”他一边冷冰冰他说着,一边打开大门,抓起挎包挎到肩上,“我到办公室或者到尼古拉家去过夜。我不打搅你,你好好休息休息。也许你终究会明白,不该没完没了老是瞧不起人。”
    星期六这一天是在奔忙中度过的。尼古拉接待了马拉特-拉特舍夫,分析他的不在现场证明。尤拉这一天用一部分时间来调查卡佳-戈洛瓦诺娃,因为他不喜欢卡佳的举止,觉得很可疑。当然,要说她一个人完成了两个如此复杂且早有预谋的刺杀是不大令人信服的,但她完全可能是一个策划者。真想知道,是跟谁一起干的?跟埃利娅的父母?跟图尔宾的母亲?还是跟马拉特-拉特舍夫甩了的情人?
    另一部分时间用于研究那个奇怪的韦罗尼卡-马特维耶夫娜-图尔宾娜。她70多岁上突然心血来潮喜欢搬起家来。
    当然,星期六可不是进行这种历史性研究的最好日子,因为五月份到别墅去的季节开始了,想在家里找到什么人可不太容易。但他还是有了一些想法。
    他们俩半路相遇,一起回到谢卢亚诺夫家。顺路走进一家大型超级市场,买了一大堆食品。当然,主要是科罗特科夫买的。他每次到朋友家来过夜总是这样。起初尼古拉还想扮演一下殷勤好客的主人的角色,给科罗特科夫做晚饭,可是尤拉很快就让谢卢亚诺夫这个烹调新手勉为其难了。
    “尼古拉,家里给我做的饭食我连看都不想看。倒不是老婆手艺不好,做的不好吃,只是我家有四张嘴巴,靠两个人不多的工资过活,所以她不得不节省着过。当然啦,要是我的话,用这点儿钱也可以吃得好一点儿,可是我能说不合她心意的话吗?不管你说什么,她总是一个回答:等你挣得像伊万诺夫、彼得罗夫或者西多罗夫那么多的时候再回家来吩咐我。我能对她说什么呢?说这不是我的过错,因为我年青时代读法学专业,在民警局里工作名声好、受人尊敬,而攻读民法、经济法和财政法,那个时候只意味着能在企业里混个法律顾问的差使、枯燥单调地苟且偷生?说20年前我选择报考哪所高校时,根本无法预料,今天一切都正好翻了个个儿?说20年前金融家、经济学家、计划工作者、会计师、民法专家,说得客气点儿,没人看得上眼,可是今天,人家成了生活的主人,成了百万富翁,而我们,这些民族的骄傲、社会的精华,却被抛到一边,横遭污辱?尼古拉,简单说吧,只要你让我到你家来睡觉,我就自己动手。我做的饭味道好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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