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离我的王国已有半个世界那么远。如果再往东,我也许永远也回不了维斯特洛。”
“如果您往西,就是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
“坦格利安家族在自由贸易城邦有朋友,”她提醒他,“比札罗和王族更忠实的朋友。”
“如果您指的伊利里欧·摩帕提斯,我相当怀疑。只要能得到足够的利益,伊利里欧会毫不犹豫地把你卖掉,就跟卖奴隶一样。”
“我和哥哥在伊利里欧的宅子里做了半年的宾客。如果他有心出卖我们,早就动手了。”
“他的确出卖了你们,”乔拉爵士说,“他把您卖给了卓戈卡奥。”
丹妮涨红了脸。他说的是事实,但她受不了他尖刻的直白。“伊利里欧保护我们免遭篡夺者的伤害,他相信哥哥的理想。”
“伊利里欧除了伊利里欧什么都不信。贪食必然贪婪,这是一条定律,而掌权者又总是生性狡猾。伊利里欧·莫帕提斯两样都占了。您真正了解他吗?”
“他给了我龙蛋。”
他嗤之以鼻。“如果他知道它们能孵化,早坐在上面亲自孵啦!”
她情不自禁地笑了。“噢,这点我毫不怀疑,爵士。我对伊利里欧的了解比你想像的要多。当我离开他在潘托斯的宅邸,嫁给我的日和星时,的确还是个孩子,但我不聋也不瞎。而我现在也不再是孩子了。”
“就算伊利里欧如您想像,算个朋友,”骑士固执地说,“他也不够强大,无法靠一己之力助您登上王座,否则您哥哥当初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但他很富有,”她说。“也许不如札罗,却足够为我雇佣船只和人手。”
“佣兵有他们的用场,”乔拉爵士承认,“但您无法依靠自由贸易城邦的那些渣滓来赢回父亲的王座。没有东西比一支入侵的军队更能捏合一个分裂的国家。”
“我是他们真正的女王,”丹妮抗议。
“您是个陌生人,还意图带着一支连通用语也不会讲的外籍军团登上他们的海岸。维斯特洛的诸侯都不认识你,他们反而有充分的理由畏惧你、怀疑你。因此,在您启航之前,必须赢得他们的拥戴,多多少少都好。”
“对啊,如果我照你的建议去东方,又如何能赢得他们的拥戴呢?”
他吃下一颗橄榄,把果核吐到手心。“我不知道,陛下,”他承认。“但我知道您在一个地方待得越久,就越容易被敌人发现。坦格利安这个姓氏仍然让他们惧怕,以至于听说您怀了孩子,就派人来谋杀。如果他们得知您有了龙,又会怎么做呢?”
卓耿蜷缩在她的手臂下,像一块在烈日下暴晒整天的石头那么烫。雷哥和韦赛利昂正为了一块肉而争斗,用翅膀互相击打,烟雾嘶嘶地从鼻孔喷出。我桀骜不驯的孩子们,她心想,它们决不能受伤害。“彗星把我领到魁尔斯,必有其目的。我本希望在这里找到我的军队,但那似乎并不可能。我不禁自问,还会有什么呢?”我很恐惧,她意识到,但我必须勇敢。“明天,你去找俳雅·菩厉。”
这女孩从来不哭。弥赛菈·拜拉席恩虽然小小年纪,但天生就是个公主。她是兰尼斯特家的人,尽管她没这个姓,提利昂提醒自己,她流着兰尼斯特的血液。瑟曦和詹姆的血液。
当她的兄弟们在“海捷号”甲板上向她告别时,她的微笑中有一丝战栗,但这女孩知道如何应对,她的话勇敢而有尊严。到了分别时刻,哭泣的是托曼王子,安慰他的是弥赛菈。
提利昂站在“劳勃国王之锤”号高耸的甲板上,俯视着告别仪式。劳勃国王之锤号是一艘四百桨的巨型战舰,桨手们将她简称为“劳勃之锤”,她是为弥赛菈此行护航的主力。此外,狮星号、烈风号和莱安娜小姐号,也将同行。
夕日的王家舰队中有好些船当年随史坦尼斯公爵攻打龙石岛,再也没有回来,由是海军一直元气不足,而今又要分出一部分,提利昂深感不安,但瑟曦决不允许减少护卫。或许她比我明智。若是公主在抵达阳戟城前被俘,与多恩的联盟就会顷刻间土崩瓦解。到目前为止,道朗·马泰尔只是召集诸侯。一旦弥赛菈平安抵达布拉佛斯,他允诺将军队向隘口移动,由此威胁边疆地的领主,动摇他们的忠诚,并减缓史坦尼斯北进的速度。其实这只是虚张声势。除非多恩本土遭到攻击,否则马泰尔家决不会真正参战,而史坦尼斯当然不会蠢到那种地步。不过或许能刺激他旗下的诸侯做出蠢事,提利昂心想,我该把这种可能列入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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