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常说要不是因为那串钥匙,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和他结婚。而相反,他笑着强调,要不是由于那串钥匙,她永远也不会瞧他一眼。
而当他们俩仓促结婚后,双方都能互相理解,达成默契,这一切又有什么关系?如果由一位审慎的参谋权衡双方的优点,并发现他们十分般配的话,那么倒很难预知他们彼此之间是否和谐。事实上,如果参谋们能够审慎地审时度势的话,那么可能只会发现他们之间不和谐的因素。查尔斯-黑兹尔迪安天生是个观察家,是个学生,喜欢琢磨又有强烈的好奇心。而利齐-温特”(当她想一下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她一直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她只是一个行动敏捷的匆匆过客。正像她的优雅、敏捷、活泼增添了她几分魅力那样,她身上那永久的适应力不断地激发着她的心智。别人都会这么评价她的,现在她也这样自我评价了一番。她认为在至关重要的事情上她仍旧一如既往。然而尽管如此,他对她还是很满意;无论在平静的婚后生活中,还是在初遇的羞涩时刻,她都能令他心满意足,或者更甚一步。在最初的几个月中,感激之情弄得她头晕目眩,处处像个崇拜者那样唯命是从。但当处在相互理解的融洽气氛中,她的力量有所发展。她认为自己要比他所希望的更具魅力,更加聪慧,更加完美和友好,或者说她自认为有能力成为那样的人时,天平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偏移,每当他的眼光落在她身上时,便流露出无比的骄傲。
黑兹尔迪安一家被征服了。他们不得不承认这一点。不容否认,一颗耀眼的新星走进了这个家族。唯有芒特夫人心怀不满,但最终也不再固执己见了,并得到了毫不在乎、慷慨大度的谅解。
啊,那段辉煌耀眼的日子!现在,当她回首往事时,自己给吓了一跳。一天她还曾是那位声名狼藉的男人的女儿,一个充满敌意,孤立无援的姑娘;而又一天,她成了查理-黑兹尔迪安的妻子。他是位成功的青年律师,突出的表现有目共睹,事业家庭前程无量。他的亲生父母已经亡故,死时很穷。但那几位膝下无子的亲戚凑钱资助他,同时又有节俭的利齐双手的精心料理,使他的收入绰绰有余。
噢,那最初的几年!那段好光景还几乎不到六年。可是即使是现在,回想起那段日子,她的心里还时不时地充满了甜蜜——还不到六年;可后来黑兹尔迪安和他的医生都认为已经完全治愈了的先天性心脏衰竭又突然剧烈地复发了。以前曾有一回,由于同样的原因,他被送到了遥远的地方,在那温和的气候,美丽的景色中旅行了一年。他第一次回来时恰逢利齐不想在芒特夫人那儿呆下去。这个小伙子对未来的婚姻以及重操旧业信心十足。在接下来的六年中,他未遇波折,律师工作忙碌而成功。可后来,第二次打击突如其来地降临到他的身上,并且还带有可怕的凶兆。“黑兹尔迪安的心脏”成了全家人的口头禅。黑兹尔迪安一家私下认为他的心脏病要比西勒顿-杰克逊的痛风病高贵得多,比韦森的肝病文雅得多。只要自己轻轻松松,长年多病的人大都可以活下来,一直到老。那时,会因为其它方面的机体紊乱而死。然而黑兹尔迪安对此不以为然。
一个个希望化为泡影,一个个计划都落了空。黑兹尔迪安一家去南方过冬了。他躺在佛罗里达花园的长椅上,一边读书,一边沉思默想。有利齐相伴自然快活无比。几个月就这样匆匆而过,转眼又是第二年的秋天。身体有了好转,回到纽约后,他又开始工作了。病痛周期性地发作,但却顽固难治,他继续与之抗争了两年多,然而在此之前,丈夫和妻子心里都明白,好景不长了。
他上班之间的间断时间越来越长了,渐渐地他的病久治不愈,但他却从未屈服过。随之,收入每况愈下。他对自己漠然不顾,但一想到要让利齐桔据地生活,他心里便涌出说不尽的愁苦。
从内心说,她倒不在乎那些,可她却说服不了丈夫。他成长在旧时的纽约,耳儒目染旧式的传统。作为男人,无论怎么花费,都必须让妻子做她“习惯做的事情”。他曾为她的美貌、优雅的风度,时髦得体的着装以及她安排的丰盛饭菜使朋友们赞不绝口而深感骄傲,但并不是让她习惯于做可能增添此类魅力的一切事情。芒特夫人的窃喜令他内心十分痛苦。她送给他巴尔的摩泥龟、拿手的蛤汤和一打黑兹尔迪安家的陈酿。当提起利齐的名字时便对她的密友们说:“我早给你们说过了。”他知道了,大骂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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