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准是在开玩笑。”
“我没和你开玩笑。”
“不会吧?难道他们会这样做?绝对不会。”
“不对。事实上,他们很快就会提出诉讼。”
兰西撤回手,颓然靠着椅背。特鲁迪的嘴张得很大,眼眶充满了泪水。“绝对不会。”
这位律师重新拿了一本拍纸簿,旋开了钢笔。
“我们列个清单吧。”他说。
她购买罗尔斯一罗伊斯牌汽车花了13万美元,目前这辆汽车她还在驾驶。兰西驾驶的波尔舍牌汽车也是她买的,花了8.5万美元。买那幢房子没有分期付款,用的是现金,还借了兰西的名义,花了90万美元。兰西的快艇花了6万美元。她的珠宝首饰花了10万美元。两个人想了又想,总算把这些数字想了出来。各项累计约150万美元。该律师不忍心和他们明说,这些值钱的东西首先就得归还给别人。
接下来,他好不容易从特鲁迪嘴里掏出了每月生活开支金额。这四年来,她估计每月生活费用在1000美元左右。此外还有几次很花钱的旅游‘那些钱像是泼在阴沟里的水,人寿保险公司无论如何收不回来的。
特鲁迪没有工作,或者按她喜欢的叫法,她是退休在家。兰西还不至于有胆量提及他的毒品买卖。他们也不敢披露,在佛罗里达一家银行他们悄悄存了30万美元,哪怕是对自己的律师。
“你认为他们会在什么时候提出诉讼?”特鲁迪问。
“不出这个星期。”这位律师回答。
然而,实际进程要比这位律师预料的快得多。还在新闻发布会进行期间,帕特里克复活的消息刚刚宣布,北方人寿互保公司的几个律师就悄悄走进了楼上的办公室。他们向法院提出了诉讼,要求特鲁迪-拉尼根如数归还250万美元保险金,外加四年多的利息和律师费用。该诉讼还附有一份请愿书.声称鉴于特鲁迪-拉尼根已不再是寡妇,必须下达临时性限制令,防止她转移财产。
那几个律师拿着请愿书来到一位法官的办公室。该法官几小时前和他们交谈过,对他们的要求非常支持。一场精心策划的紧急秘密听证会过后,他准予下达限制令。身为当地司法部门的一员,他对帕特里克-拉尼根的故事非常熟悉,而且对特鲁迪不无反感。
于是,一纸限制令在特鲁迪和兰西相互调情以及与律师商量对策时送到了莫比尔。县法院秘书进行了登记。两个小时后,当他们坐在露台上一边呷着饮料,一边绝望地看着莫比尔湾时,文书传递员进了他们的家门。他交给特鲁迪一份北方人寿互保公司的诉讼、一张比洛克西法院的传票和一纸需要签收的限制令。在这一限制令的条款中,有一项是未经法官同意不得签写任何支票。
伊桑-拉普利律师离开了黑暗的阁楼。他洗了澡,刮了脸,往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清了眼药水,然后一面呷着浓咖啡,一面寻找那件还算干净的蓝色上装。他要穿着它去市中心的法律事务所。算起来他有16天没去办公室了。这并不是说他想去那里。毫无疑问,那里没有任何人值得他想念。每逢需要,他们就给他发传真,而他也以传真作答。他负责撰写法律事务所赖以生存的诉讼状、备忘录和申请,还替他所鄙视的人搞研究。偶尔他也被迫系上领带与同事一道去会见委托人,或参加一些可恶的会议。他憎恨自己的办公室,憎恨那里的人,哪怕是他不熟悉的人。
他憎恨每一个书架,每一本书,每一张办公桌,每一个卷宗。他憎恨墙上的照片,憎恨每样东西的气味——门厅里陈腐的咖啡,复印机附近的化学制品,秘书身上的香水。总之,他憎恨一切。
然而,此次他迂回曲折地穿过沿海地区的下班人流时,却发现自己几乎露出了笑容。他迈着轻快的步子走进办公楼,向一位熟人点了点头。他甚至还和女接待员说了话,不过这个女人的姓名,他却记不得了。
会议室坐满了人。他们多半是邻近办公室的律师。也有几位法官,一些法院工作人员。此时已是下午5点之后,室内人声鼎沸,洋溢着喜庆气氛。雪茄的烟雾充斥整个空间。
拉普利发现一端的桌子上摆着酒。他走过去,一边倒酒。一边和维特拉诺交谈,并尽量露出高兴的样子。会议室另一端的桌子上,摆着各式各样的矿泉水和饮料,然而它们似乎被遗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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