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的释前准备好像是在过地狱般的生活。食品从无脂肪向低脂肪过渡,尽是盐、胡椒、奶酪和少量黄油这种老一套的东西,还美其名曰帮他调整肠胃系统以应付邪恶的世界。可内特的胃受不了,他又减轻了四磅。
“这是让你稍稍领教一下外面世界的滋味。”瑟吉奥得意洋洋地说。
治疗期间,他们还要打斗,这在沃尔纳特山是很普通的事:为了锻炼你的肌肉和斗志。瑟吉奥开始疏远他的病人。说再见常常是一件难事,瑟吉奥缩短了释前准备期,并且变得清高起来。
威克利夫法官问及遗嘱(28)的内容,乔希婉拒了他的这一要求,他们在法官办公室的小桌上吃着三明冶。法律并没有要求乔希透露遗嘱(28)的内容,至少眼下是这样。威克利夫这么做稍稍有些越轨,但他的好奇心是可以理解的。
“我有点同情那些向我提出申请的人,”他说,“他们毕竟有权知道遗嘱(28)的内容。为什么要拖呢?”
“我只是在按委托人的意愿办事。”乔希回答说。
“你早晚还是要对遗嘱(28)进行验证的。”
“那当然。”
威克利夫轻轻地将预约登记本朝塑料盘前推了推,透过阅读镜斜视着登记本:“今天是12月20日。圣诞节之前是无法召集到所有的人了,你看27日怎么样?”
“你有什么打算?”
“宣读遗嘱(28)。”
这个想法令乔希一震,他差点被腌黄瓜噎住。把他们召集到一块:费伦的家属,他们的扈从以及新交的朋友,那群开心的律师,全都召集到威克利夫的法庭上,一定要让新闻界也知道。他又咬了几口黄瓜,望着他的小黑本子,极力不让自己笑出来。他似乎已经听到了急促的喘息声和痛苦的呻吟声,他能想像到他们剧烈的反应、难以置信的痛苦表情,然后是低声的沮咒。也许还会有几声抽泣。他们怎么也无法接受亲爱的父亲会做出这种事来。
这将是美国法律史上最邪恶、最辉煌也是最独特的一刻,乔希突然等不及了。
“27日没问题。”他说。
“很好。等我确认所有的人选后,马上通知各方。有很多律师。”
“你最好记住,他们一共有六个子女、三个前妻,所职有九组律师。”
“但愿我的法庭有那么大。”
——只够站的——乔希差点说出了口。人们聚集到一块,悄无声息地看着信封被撕开,遗嘱(28)被打开,然后听到难以置信的文字。
“我建议由你来宣读遗嘱(28)。”乔希说。
威克利夫当然很想读。他也想像到了同样的场面。宣读一份分配110亿财产的遗嘱(28)无疑是他最荣耀的时刻。
“我估计这份遗嘱(28)是有争议的。”法官说。
“是令人不快的。”
法官大人笑了。
在他最近的那次崩溃之前,内特居住在乔治敦一套陈旧的公寓里,那是他上次离婚后租的。可这套房子作为破产的牺牲品如今也不再是他的了。因此,内特获得自由后的第一个夜晚便找不到安身之处。
和以往一样,乔希已经细心地替他做了安排。他在约好的那天来到沃尔纳特山,行李包里装着为他南美之行准备的崭新的、熨得十分平整的名牌短裤和衬衫。他还带来护照、签证、足够的现金、大量的指南手册、车票、一份行动计划,甚至还有一只急救箱。
内特压根儿就没有发愁的时间了。他跟一些工作人员道了别,但很多人都在其他地方忙碌着,他们有意避开这种离别的场面。经过140天富有成效的戒酒后,他踌躇满志地走出了大门。
他焕然一新,晒黑的身板显得十分结实,体重减了17磅,他在过去的20年里从未到过174磅这个数字。
乔希开着车,起先的五分钟里谁也没开口。草地上覆盖着积雪,但一出蓝岭山脉积雪就稀少了。那天是12月22日。收音机被调到很低的音量,在那里播放着圣诞颂歌。
“能把它关了吗?”内特终于说道。
“什么?”
“收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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