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面上起了一层雾,很凉爽:自从离开科伦巴后,内特一直是在安全的甲板上观望着河面。现在,他几乎就坐在河面上:他环顾四周,没看见有救生衣。河水拍打着船体。内特警觉地注视着雾蒙蒙的河面,留神是否有漂流物撞过来,要是碰上一棵有着犬牙交错的底部的树根,小船就完蛋了。
起初他们是逆流而行,直到进入那条通往印第安人部落的支流后水势才平缓上来。马达发出突突的震响,船尾留上了一条泡沫四溅的尾流。巴拉圭河模板就消失了。
在雅维的河流图上,这条支流名叫卡比夏河。雅维以前从未在这条河丘航行过,因为没有这个必要。它宛如一根细线从巴西一直蜿蜒到玻利维亚,然后就见不着一个明确的走向了。河口最宽的地方有80英尺,再往里走河面就只有50英尺宽,在某些地方,河岸被水淹没了;其他地方生长着灌木丛,这些灌木丛要比巴拉圭河的茂密。
已经开了15分钟了,内特看了看手表。他准备用时间来做记录:到达第一个岔道时雅维放慢了速度:像这样的岔道有成百上千个。一条相同的支流向左岔去,船长得做出判断:哪条岔道是卡比夏河,他们选,右面那条。速度更慢。不一会他们开进了一个湖,雅维关掉了引擎。
“等等。”他说着站到一个油桶上,观察着四周的洪水走向船静止在水面。
他注意到了一排盘很错节的矮树:他用手指指,自言自语地在说什么。到底有多少乱猜的成分,内特也说不上来、雅维研究过地图。而且从小就生活在这一带,这些河道都通往巴拉圭河,即使他们走岔了道,迷了路,水流也会把他们冲回到韦利那儿的:他们跟着这排矮树和灌木丛向前行驶,很快到一条很浅的溪流的中心,溪流的上方被树枝掩盖着。看上去不像是卡比夏河,但船长的表情仍很自然。
行驶了一个小时后他们才遇见第一幢住宅——一间泥砌的红瓦屋顶的小茅屋。房子浸在三英尺深的水里,不像有人或动物。雅维放慢了速度以便说话。
“雨季时,许多潘特纳尔人都要迁移到高地去,他们带上孩子和牛要离开三个月。”
“我没见到什么高地。”
“高地不太多。但每一个潘特纳尔人都有自己要去的地方。”
“印第安人呢?”
“他们也迁移。”
“好极了,他们东搬西搬的,我们上哪儿去找呢?”
雅维格格笑了:“我们会找到他们的!”
船从房子前向漂了过去。他们没看到门和窗户,叫人有些纳闷。
又行驶了90分钟、内特完全忘记了被鳄鱼吃掉的危险;船这时拐了个弯,驶近了一群在六英尺深的水下睡觉的鳄鱼。船吓着了它们,打破了它们的美梦。只见尾巴一阵摆动掀起了不少的水花,内特瞟了一眼砍刀:需要时得用它,但他马上又嘲笑起自己这愚蠢的念头。
鳄鱼没有攻击他们,只是望着小船慢慢地经过。
在以后的20分钟里他们没再遇到任何动物。河道又变窄了,两边的河岸靠得越来越近,交错的树枝搭成大篷,覆盖在河的上方。光线突然暗下来,他们犹如行驶在隧道里,内特看了一下表。
“圣洛拉”离他们已有两小时的路程了。
就在他们三弯九转地穿行于沼泽时,前方隐隐约约地出现了地平线:玻利维亚的山脉耸立在远处,似乎离他们越来越近。水面开阔起来,树荫也消失了。他们驶进了一个有几条小河交汇的大湖。他们先慢慢地绕着湖兜了一圈,然后再放慢速度兜了一圈:所有的支流看上去都一模一样:比夏是其中的一条,现在连船长也犯难了。
雅维站到油桶上观察水势,内特一动不动地坐着。湖那边的草丛里有个渔夫,看来他们今天的运气就靠他了。
渔夫很有耐心地坐在一只自制的独木舟里,那个独木舟是用棵树凿成的,已经有了些年代。一顶破旧的草帽遮住了他大半个脸。等他们相距只有几英尺、完全能看清对方时,内特注意到他并没有拿钓鱼杆之类的工具。绳子就绕在他的手上。雅维用葡萄牙语跟他交谈,还递给了他一瓶水。内特光在一旁笑,听着他们发出含糊不清的奇怪的声音。他说的葡萄牙语要比西班牙语慢一些,几乎跟法语一样带有鼻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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