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气室(34)

2025-10-09 评论

    他费了点劲才找到卢卡斯-曼的没有标志的办公室。一个秘书向他微笑,打开了另一扇门。那是一间很大的办公室,曼先生正坐在他的桌子后面打电话。
    “坐吧,”秘书在关上他身后的门时轻轻对他说。曼拿着电话微笑着向他打招呼。亚当把公文包放在椅子上,自己站在后边。办公室又大又干净。两个长方形窗户对着高速公路,使屋里光线充足。左边墙上挂着一张镶在大镜框里的照片,看着挺面熟,一位英俊的有个大下巴的年轻人带着真诚的微笑。这是大卫-麦卡利斯特,密西西比州的州长。亚当怀疑他的标准像会挂在每一间政府办公室里,没准连他领地上所有的走廊、壁橱和厕所里都有。
    卢卡斯-曼拉着电话线走到窗前,背对着桌子和亚当。他实在不像个律师。他大约有五十五六岁,飘垂的深灰头发,大概用了什么方法把头发固定在脖子后边。他的穿着时新别致——两兜卡其布工作衫浆得笔挺,一条混合色拉色的领带松松地挂在脖子上。领口第一个扣不系,露出里面灰色的全棉T恤;棕色丝光卡其裤同样浆得笔挺,一走路——直响,翻起的一寸裤边恰到好处地露出一道窄窄的白袜子;平底皮便鞋光洁无暇。卢卡斯显然很知道怎么打扮,而且显然他所致力的律师业务也是不同的。如果他的左耳垂上再戴个小耳环,那他就该是个不折不扣试图在他后半生顺应潮流的老年嬉皮士。
    办公室用代代相袭的政府家具布置得很整洁:一张旧办公桌放得很是地方,三把金属椅上铺着化纤的垫子,靠墙是一排不配套的档案柜。亚当站在椅子后边试图让自己镇静。难道每一位探监的律师都要经过这样的会见?肯定不是。这里关着五千个犯人。加纳-古德曼没有提到过要见卢卡斯-曼。
    这个名字似乎耳熟。在他的几箱审判记录和剪报上他见过卢卡斯-曼这个名字,他拼命想回忆起这是个好人还是坏人。他在死刑诉讼案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亚当知道得很清楚州检察长是他的敌人,只是他不知把卢卡斯放在什么位置。
    曼突然放下电话把一只手伸给亚当。“很高兴见到你,霍尔先生。请坐,”他指着一张椅子用柔和愉快的拖腔说,“谢谢你路过这里。”
    亚当坐了下来。“确实,非常高兴见到你,”他紧张地回答,“什么事?”
    “有两件事。首先,我只是想见到你并问好。我在这里做了十二年的律师。在这令人作呕的地方,我主要是经手些民事诉讼,你知道,各种荒唐的诉讼都是由我们的客人提出的——犯人权益、伤害案,诸如此类吧。似乎天天有人控告我们。依照法令,我也参与一点死刑案的工作,并且我知道你是来见萨姆的。”
    “非常正确。”
    “他雇佣了你吗?”
    “还没确定。”
    “我想是没有。这就构成了一个小小的问题。除非你确实已代理这个犯人,否则就不能探视,我知道萨姆成功地结束了库贝事务所的代理。”
    “所以我不能见他?”亚当问,几乎有种获得解脱的感觉。
    “你不应该去。昨天我和加纳-古德曼谈了很久。几年前在梅纳德-托尔处死刑时我和他认识的。你熟悉那个案子吗?”
    “不清楚。”
    “一九八六年。那是我经历的第二个死刑案,”他的口气似乎像是他曾亲自按了开关。他坐在桌子边上俯视着亚当。他的右腿在桌边晃动,浆过的裤子轻轻响着。“我经历过四个,你知道。萨姆可能是第五个。无论如何,古德曼代理梅纳德-托尔时我们认识的。他是个好绅士,也是个凶猛的辩护手。”
    “谢谢,”亚当想不出如何回答。
    “从我个人来说,我讨厌它们。”
    “你反对死刑?”
    “大多数时候是的。事实上我经历了所有阶段。每回我们这里杀人时我都觉得全世界发了狂。然后,每次,我都会回顾那些案情,我会想起那些罪行是多么残酷可怕。我经历的第一个死刑案是特迪-多伊尔-米克斯,一个流浪汉,他把一个小男孩强xx致残,并杀死了他。在他走进毒气室(34)时并没人为他难过。但是,嘿,听着,我有数不清的战争故事。或许我们以后有时间再讲,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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