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倒是真不在乎。起诉状已经提交法院,他们有一纸在手随时可以查阅。他们只想知道,下一步将是什么?要多久他们才能得到一点消息?有多大可能迅速解决?这些问题使我狼狈不堪。因为我知道了结这桩案子,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而向他们隐瞒这一点,我又觉得过于残酷。
我又哄又劝,使他们在致巴里-X.兰开斯特——他们原先的律师——的信上签了字。这封信用简洁的语言炒了他的鱿鱼。等待他们签字的,还有与J.利曼-斯通事务所的新合同。我用飞快的速度对此做了必要的解释,然后还是在厨房里的座位上,我和唐尼-雷望着多特步履蹒跚地再次走过草丛,与她的丈夫争争吵吵,让他签上大名。
我离开他们的时候,心情比来时好得多。而他们也得到了适当的满足,因为他们已经对自己憎恨了那么久的那家公司提出了起诉。他们一直遭人践踏,一直受到不公平的对待,现在他们终于反击了。美国每年有数百万人上法院状告别人,现在他们也加入了告状者的行列,这使他们感到自己或多或少也是个爱国者。
我在交通高峰时候,坐在自己闷热的小车中,回想着过去了的这疯狂的24小时。我已经签了一份聘用合同,它像流沙一般隐伏着巨大的危险。每月1000美金,不过是个区区小数,但却让我提心吊胆。这不是工资,而是贷款,可布鲁索将如何使我立刻开始赚取律师费,我却一无所知。如果我指望在布莱克一案中挣钱,那更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我必须继续在尤吉酒家工作一段时间。普林斯仍在付给我现金,每小时5元,外加一顿晚饭和几杯啤酒。
孟菲斯有一些事务所,要求新招的律师每天穿着高级的西服,开一辆像样的轿车,住令人刮目的房子,甚至常去时髦的乡村俱乐部逍遥。当然,他们给的工资比布鲁索支给我的要高出许多,但他们也用并无必要的社交重担让新招的律师苦恼。
我决不这样。我的事务所决不这样。我可以穿任何衣服,开任何车,在任何地方消遣,谁也不会说一句话。事实上,我真想知道,第一次看到事务所里的同事冲到对街去欣赏一两场脱衣舞的时候,我会说些什么。
突然,我成了自己的主人。随着汽车缓慢地向前爬行,一种美妙无比的独立感流过了我的全身。我能生存下去!我在布鲁索手下,将度过一段困难的时间,但很可能会学到许多与法律有关的知识,比在市区高楼大厦里和那些趾高气扬的家伙在一起学到的多得多。我将忍受由于在这样一个下流地方供职而遭致的冷落怠慢、讽刺嘲笑、挖苦和贬低,这一切我能对付。这一切只能使我坚强。不久以前,我在布罗德纳克斯和斯皮尔,后来又在莱克事务所谋求到职位的时候,我觉得既保险又安全,因而有那么点儿狂妄自大,现在得承认一点错误。
我在格林威停好车,天色已暗,汽车多半已经不见。通常停在这儿的许多轻型货车和公司出租的车辆,已被对商琥珀俱乐部明亮的灯光引走。霓虹灯绕着整个楼顶旋转,把周围照得通亮。
皮肉行业在孟菲斯已经爆炸,各种原因很难说清。这是个非常保守的城市,有许多许多教堂,是圣经地带①的心脏。本市竞选公职的人,都迫不及待地拥抱严格的道德标准,而且一般也因而受到选民的优厚的回报。我无法想象一个对皮肉行业心慈手软的候选人,会有当选的可能。
①圣经地带:美国南部基督教基要派流行地带的别名。该派主张恪守《圣经》的全部文句。
我注视着一汽车的商人下了汽车,摇摇晃晃地走进琥珀俱乐部。一个美国人和他的四位日本朋友。毫无疑问,他们来此是想喝上几杯,对美国隆乳技术的最新成就做一次愉快的检阅,从而结束买卖谈判的这漫长的一天。
音乐声已经震耳欲聋。停车场上汽车正蜂拥而至。
我快步走到事务所,打开大门。办公室已人去楼空。妈的,他们很可能在街对面作乐呢。今天下午我就得到了一个明确的印象:J.利曼-斯通事务所,决不是工作狂呆的地方。
所有的门都关着,而且我猜还上了锁。这里谁也不信任谁。我肯定要把自己办公室的门锁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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