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中的枝形水晶吊灯放射着炽烈的光彩,辉映着大厅里洁白的丝绸桌布和乔治四世时代闪闪发亮的银具。每张餐桌上都放着一个烛台,上面点着三支蜡烛。金色的烛光顶部形成了一轮微红的光圈,使每个进餐者的脸颊上都泛着温馨。他们眼里透出的那一股股寒气逼人的敌意和扭曲着的嘴唇显出的残忍。在这温情脉脉的气氛下他们暂时化解了。
邦德很喜欢这种充满温馨典雅的气氛。他慢慢地评品着杯里的香槟酒。
这时,几组人已经散了,一边朝门走去,一边还在互相挑战,下赌注,相互催促着坐下来开战。雨果·德拉克斯先生带着梅耶走到局长和邦德的桌旁,那张满是胡须的面孔透出即将参战的亢奋。
“先生们,用来上供的贡品都准备好了吗?”他咧着嘴狰狞地一笑,用手指着自己的咽喉,“我们先告辞了,去把刀磨快一点。你们做好精神准备没有?”
“很快就来。”局长颇为恼火地答道,“你先去把牌准备好。”
德拉克斯笑了,“我们可不需要做什么手脚。好,快点来。”说完,转身朝门外走去。梅耶有些犹豫地朝邦德和局长笑了笑,跟着出了门。
局长不悄地看着他们出去,然后对邦德说,“我们得弄点咖啡和白兰地。
你拿定主意没有?”他问邦德。
“我得先让他吃饱了再动手宰他。反正我和他之间有一番生死搏杀。你可别担心。”邦德对局长说道,“我们先得老老实实地打上一阵子,等待时机。在他发牌时,我们得加倍小心。当然,他无法换牌,也不会发给我们满手好牌。不过他肯定有几手漂亮的花招的。我坐在他的左手你不会反对吧?”
“当然不。还有什么?”
邦德沉思片刻,“还有一件事,先生。请您多多留心我的动作。时机一到,我会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白手帕,那就是说,你要打一手九点以下的牌。
你不介意让我来叫那一手牌吧?”
德拉克斯和梅耶正等着他们。他们半躺在椅子上,抽着哈瓦那雪茄烟。
在他们旁边的小桌上,摆着咖啡和大瓶大瓶的白兰地。当局长和邦德来时,德拉克斯正把一副新牌的包装纸撕掉。在此之前,他已将另一幅牌摆成扇形,放在面前的绿呢台面上。
“啊,二位来啦!”德拉克斯说道。他前倾着身子抽了一张牌,其他人也抽了牌。德拉克斯抽牌成功,坐在他原来的位置上,挑了那副红牌。邦德坐在德拉克斯左边。
局长给路过的一个侍者打了个手势,说道:“咖啡和俱乐部白兰地。”
说完,他掏出细长、黑色的方头雪茄,给邦德递了一支,邦德接受了。然后,局长拿起红花色牌,开始洗牌。
“下多少赌注?”德拉克斯望着局长问道,“一比一吗?还是多一点?
我很乐意陪你下到五比五。”
“对我来说,一比一就足够了,”局长说道,“詹姆斯,你呢?”这时德拉克斯插了进来,尖声问道:“我想你的客人对赌多少心里有数吧?”
邦德瞥了局长一眼,转身对德拉克斯微笑道:“对我来说,多少都无所谓,那得看你想从我这里赢多少?”
“让你输得分文不剩,”德拉克斯兴奋地说道,“你能出多少?”“我真的分文不剩时,我会让你知道。”邦德说道,突然下了决心,说道:“你说五比五是你的极限,我们就五比五吧!”
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了。五十镑一百分!五百镑的超极大赌!只要四盘全输,他两年的收入转眼间就化为乌有,并且还会当众出丑。钱不够时还得向局长借,而局长又不是富翁。他蓦地想到这出戏多半不可收拾,额头上冒出了颗颗亮晶晶的汗珠。那该死的安非他明药!但是,屋子里这么多人,这个多嘴多舌的杂种德拉克斯偏偏拿他来冷嘲热讽。实在让他难以咽下这口气。
思前虑后,邦德心里直打鼓。他今晚没有公务。到这里来就象演一出社会哑剧,对他本人没有任何意义。连局长也是偶然被拖进了这赌局。而现在他突入其来卷入了这场与这个百万富翁的决斗,一场拼上自己全部财产的赌博不为别的,只为了此人的卑劣行径而想教训他一番。如果教训不成反受其害呢?邦德深感自己刚才太冲动。这种冲动在以往是不可思议的。全是香槟酒和安非他明药捣的鬼!绝不能再有下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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