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雀(66)

2025-10-09 评论

    “凯茨,你不高兴?”艾娜问。
    凯茨的思绪拉了回来,“我只是在想事情。”
    “给你两个便士,告诉我你在想什么,怎么样?”
    随便告诉她点什么让她相信就行了。
    “我在想我的男朋友,”凯茨慢慢地说,“我只是在想她现在怎么样了。”
    “哦,凯茨,我的埃立克很快就要来了,我太高兴了,没有考虑到你。”
    “别考虑我,艾娜,别那么好心。”
    “什么?”
    “用不着。我很好。”
    肢体课很有意思,强烈的阳光,大扬声器里播放着缓慢的四小节的音乐,配合着流畅的动作。乌特手拿麦克风,笑着站在前面,带着大约50个人练习。她先用德国式的英语发出指令,然后再用她的母语说一遍,最后再用法语。她长得高大漂亮,双眼充满温情,微笑起来很欢快的样子。
    “就这样!慢慢地、慢慢地伸展,要感觉到伸展。对,注意你的腹股沟,对,很好,坚持……”
    凯茨在一边帮乌特的忙,一会儿纠正纠正姿势,一会儿示范各种伸展动作。她帮助她上完课,然后才微笑着朝乌特走去,去办她的事情。
    “你的课真棒,我很喜欢。”
    “谢谢你,凯茨。上这课程自己身体也大有好处,做这样的工作确实很有趣。”
    “你很在行。”
    “当然,我们是专业的。”
    凯茨这时开始言归正传了,“马克怎么样了?”
    “哦,他好多了,就是脸上还有点伤。昨晚我们还在桑塔一起吃了饭,他挺好。”
    “那我什么时候能见到他?我希望越快越好。哪天晚上我请你们喝点什么好吗?”
    “他今天晚上就过来。”
    “那就今晚?”
    “那好啊,谢谢你,凯茨。”
    “不用谢我,”凯茨说,“咱们不都是朋友吗?”
    35
    罪恶感会一阵一阵地袭来。凯茨会一会儿想到太阳,一会儿因为一个笑话而大笑,过一会儿她又会看到艾娜和乌特的脸,看到她们充满信任的眼睛。可这又不完全是信任,因为信任就像信仰一样,是在所有的怀疑全都消除之后才会产生的。如果她闭上眼睛,她就会自动看到那些女孩孩子般的神情。
    但是探长的脸上却没有这样的神情。当她闭上眼睛想到汤姆·麦金尼斯时,她就看不出这种神情。汤姆这辈子可以说是样样都不如意。他知道生活到底是什么——生活就是受欺骗的妻子、戴绿帽子的丈夫、说谎的家伙、骗子、猥亵犯、小偷。还有什么可以让他相信的呢?凯茨么?不,她已经让他失望了。她把汤姆诓到这儿来,而现在虽然和他一样处于糟糕的境地,但却马后炮般地批评他。
    凯茨在她自己的房间里。她在想着喝点什么或者去跑跑步。喝点东西很轻松,可跑步却会让她受伤。跑个10英里就足够了。
    她走出房间,穿着一身白装。白色的尼龙短裤、尼龙上衣、棉短袜,还有白色的爱世克斯运动鞋。她已经做过了准备活动,从运动中心慢跑过去时也就热了身。等到了通向桑塔和提纳霍的公路旁时她已经完全放松,可以快跑了。她出发时目标是保持6分钟1英里的速度,在这样的日头下面,她可能会保持不了。
    她跑得很轻快,经过了一辆停着的克里奥汽车,跑下一座小山,然后就到了连接桑塔村和桑塔运动中心的水泥路。她原先曾想拐到一条泥路上跑个半程马拉松,但现在放弃了。过了桑塔之后,通往提纳霍的路变得有些崎岖不平,更困难的是,还有3公里是连续的上坡路。
    太阳很毒,她跑在开阔的野外,一丝风也感觉不到。她前额上冒出了成串的汗珠,聚集在眉毛上。她得用手背把汗珠抹掉,否则汗里的盐就会把眼睛弄疼。
    天气很热,一辆雷诺车开了过去。凯茨跑得并不舒服,她双腿沉得就像灌了铅似的,体力有点跟不上了。她知道太阳。上坡还有她的速度都是原因,她应该把速度放慢下来。她看着那辆汽车轰鸣着开远、消失,心里也在骂着自己,但是仍保持着上坡每英里6分钟的速度。她的大脑中充满了各种声音:艾娜、乌特、动作缓慢、性格沉郁的苏格兰探长麦金尼斯、瓦莱丽在她耳边轻声说话、床、又是瓦莱丽、然后是她没见过的想像中的艾伦·萨普萨德的样子、又是瓦莱丽,妈的!她好几天没给他打电话了!接着是凶手、尸体、燃烧的汽车……她肯定是跑得太累了,之后出现的是拉链!又过了一会儿,凯茨越过了生理极限,一下子轻松了起来。她的头脑又恢复了控制。路两旁是一栋栋白色的房子。妈的!要到提纳霍可真够费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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