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养首相遇刺后并没有生命危险。凶嫌是一名中年男子,自称是某个不知名的社团成员,听说他本来支持犬养首相的想法,不过前几天在电视上听到犬养的发言后便幻灭了,因此才会犯下罪行。他遗留下一封不像遗书也不像声明的信件,而究竟他对犬养首相的哪一段发言感到愤怒则无从得知。
我从蜜代那里听说这件事情闹的还满大的。
有人批评首相的发言过于轻率,也-有人赞颂犬养的使命感。而对于他遇刺却只受到轻伤,有人对他的强悍佩服不已,也有人怀疑整件事都是造假。可以确定的是,多数人都更加认为他是一个坚韧不屈、大无畏的政治人物。
「这次不是脑溢血啊。」听着蜜代的解释时,我突然这么想。刺杀首相的男子用刀当场刺进自己的脖子,虽然马上被送到医院,还是不治身亡。
润也似乎已经知道这个新闻了,我向他提起这件事时,他的表情显得十分冷静,说出一句令人意想不到的话。「可能发生了一些变化吧。」
「变化?」
「之前岛哥不是说过吗?犬养过刺好多次,却都没事。但是这次却被刺伤了,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变化。」
「不过他没有生命危险啊。」我看着润也严肃的表情。「你是怎么想的?」
「假设以前都有人在保护犬养。」润也突然提出一个假设性的想法。
「怎么保护?」
「反正就是有人在保护他,一个支持犬养的人,或是某种事物。但是却突然发现自己应付不来,所以决定不保护他了。所以才不是死于脑溢血。」
「谁?」
「某人。」
「这是什么意思?润也,不要说些奇怪的话了。」
「我觉得犬养是一个有才能的政治人物,不论是好坏层面都是。或许他完全超乎大家的想象。」
「什么意思?」
「比起像犬养这样的天才,我觉得更麻烦的是,」
「你在说什么?」
「是群众,而且是一些忘记群众职责的群众。说明白一点。就是没有群众才能的群众。像那种头脑很好、一副自以为是的人最麻烦了。」
「什么意思?」我又重复了一遍。
投票所在附近的一所小学。这天比平常的选举更为热闹。
就像是参加一场特别的活动,我的心情有点雀跃。和润也一起进入校园里的体育馆后,我拿出选举通知明信片,读了一张圈选单。
我好奇地盯着圈选单。和一般的窗体相比,上面满满地都是字,列举了宪法的修正内容,还有填入O×的字段。我还满疑惑的,真的有人会把这些字读完吗?
我走进圈选区。为了防止圈选区里的作业被别人看见,圈选台的四周都用背板围住,上面贴有宪法修正的内容。我拿着铅笔,虽然瞬间犹豫了一下,不过马上就在字段里填上「O」。虽然脑中闪过蜜代曾经说过的话「政治人物和政府最狡谓了」,不过我是赞成这次修正案的。画好之后,我将圈选单折起来,丢进了投票箱的小孔里。
放下圈选单的那一瞬间,我突然觉得胸口闷闷的,像是被人压住了一样。圈选单慢慢地落到投票箱底部时,的佛渗出了一滩令人不舒服的波体,我是否做了无可挽回的决定?这股惊耸感受令我背脊发凉。但就算我写下「×」还是有相同的感觉。
用用你的脑,然后做出选择。我突然想起犬养说过的这句话。同时也想起润也的大哥以前经常把「用用你的脑」挂在嘴边。
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浮现的大哥的影像和犬养首相重迭在一起,让我不禁想笑。
我想,或许他们俩人很相像吧,接着我开始幻想,该不会是死去的大哥附身在犬养身上了吧。
润也比我早投完票,在一旁等着我。
那天晚上,家中没有电视的我们当然和公民投票的开票无缘,也无从得知中途开票的结果,事实上我们连有没有进行开票都不知道,只是一如往常地面对面坐在餐桌前看著书。
「对了,」润也突然想起什么事地说:「今天收到这个喔。」一边把餐桌上的一张明信片拿给我。
那是大学同学寄来的明信片,背面是大学同学和先生在教堂门口拍的照片,上面写着「我们结婚了」。我感触良多地想着「结婚了啊」,学生时期的回信也跟着像顺藤摸瓜般一涌而出,令我怀念不已。「我去找毕业纪念册。」站起身向卧室走去的时候,听到润也说:「顺便泡杯咖啡吧。」
毕业纪念册和一些剪报簿都放在衣柜的最上层,我站到梳妆台的椅子上,伸长了背。衣柜的最上层里放了许多搬家后都没碰过的东西,上面堆满灰尘,我不禁咳嗽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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