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他们办到了。”阿彻医生微笑着说。“我走在后面,看到他们了。为大家的健康干杯。”
阿彻医生实在是一位处世练达的人。脸上永远是一种半带微笑与世无争的宽容神情。直到所有人都讲完,他才以一种决断的态度发言。他可能比看起来的更年长。他们坐到壁炉前的皮沙发上,头顶上点着灯,因为即使在公共房间里也没打开几扇舷窗。阿彻医生的头发精心上过发蜡,有着双层下巴,昏黄的灯光在他眼角映出无数细纹。
“我希望,”他继续说道,端起鸡尾酒,“这会让我觉得舒服些。昨晚我可过得够呛。”
“因为晕船?”拉斯洛普同情的问道。阿彻医生微微一笑,他的眼睛看起来有些深陷并且泛黄,不过这可能是灯光的影响。
“那只是部分原因。”他说道。
“部分原因?”
阿彻医生再次露出微笑。
“是的。我很想知道是谁凌晨两点在通道里练习飞刀。”
正如一位优雅的健谈者,他期待着一种感觉并且果然得到了它。
“飞刀?!”拉斯洛普几乎是喊了出来,以致于酒吧乘务员正在擦洗的杯子掉在地上摔碎了。
“我想是的。”
“但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更像是一种冒险,”医生说。但是他那一贯乐天派的脸上蒙上了几许严肃。
“哦?接着讲,什么事?”
阿彻医生在接着讲之前又磨蹭了一下。
“这件事发生在凌晨两点,我正躺在自己客舱的铺位里。翻江倒海啊,女士们先生们,真是翻江倒海。船颠簸得非常厉害,像藤条摇椅一样吱嘎作响。除此之外就是死一般的寂静。”
“哦?”
“嗯,顺便说一下,我周围没有别的人。我的客舱在船中部的C甲板,外面是一条窄长的通道,大约十二到十四英尺长,尽头是一道有装舷窗的墙。”他用他那精心修饰过的手作了个手势加以说明,“通道对面是一间空的客舱。
“嗯,我首先听到的是一种重击声。咚的一下,就这样。好像什么硬硬的东西敲在木头上。然后我听到一阵脚步声经过我门前,走到通道尽头,转身,然后走回来。那是一种轻柔细碎的脚步声,好像有人踮着脚尖走路。几秒钟后又是一下重击声,然后脚步声经过我的门口、转身、返回。又一下重击。明白吗?”阿彻医生把脑袋偏到一边,歉意地笑着说:“我有点害怕了。实话实说,就是这样的。”
“我按铃叫乘务员,但是没有应答。于是我起来了,感到头晕眼花,跌跌撞撞朝门走去。我四处摸不着门的过程中又听到两下重击声。我最不喜欢的是深更半夜里那些鬼鬼祟祟的声音和脚步声,听起来就像是冲我来的。”
“然后……唰!”
“我打开门,什么东西闪了过去,我只能这样形容。我不太舒服,视力也不是太好,但是不管怎样,小通道里是空的。”
“主通道里亮着一盏灯,灯光照进了一条小通道里。有人正把这条通道当靶场用,对着钉在通道尽头舷窗下面墙上的一张纸投掷一把相当重的刀子。顺便说一下,纸上潦草地画着一张人脸。刀子每次都正中那张脸,在两眼之间或者在脖子上。这就是为什么我说自己过了相当糟糕的一夜。”
他停了下来。
他端起鸡尾酒杯一饮而尽,放下杯子。当他讲故事的时候脸上闪烁着一种神情似乎在说:“我可能是在开玩笑,但也许又不是。”他拂去了裤子膝盖上的灰尘。
“哦,好吧。跟我喝杯马提尼吧?不吗?真的?那我要去为午餐梳洗一番了。”
拉斯洛普带着不确信的语气问道。
“你说的可靠吗?”
“绝对可靠,老家伙。如果你不相信我,下去看看墙上那些刀痕。”
“你看到那把刀了·”
“没有,啊,没有。刀被拿走了。”
“我不相信!抱歉,你明白,我没有冒犯的意思,但是我不相信!无稽之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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