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加死等于十(21)

2025-10-09 评论

    乘电梯下到C甲板的事务长办公室的过程中,他对“可怜的姑娘”这个词始终怀恨在心。他发现事务长的办公室关着门,木制百叶窗也拉了下来。但当他敲桌子旁边的门时,事务长的秘书正坐在缭绕的烟雾中给他指明了方向,秘书的面前摆一堆护照和表格。
    “他不在这里,”秘书说。“如果他不在大厅或者吸烟室,那你应该能在肯沃尔西先生的船舱里找到他。B-70,在船舷左侧。”
    麦克斯果然在B-70找到了他。在那扇紧闭的门后,可以听到事务长哄然大笑声,然后是另一个人虚弱略带嘲讽的欢笑。麦克斯敲了敲门,那个虚弱的声音传出了一声不愉快的回复。
    “瓦辛海姆吗,”他怒吼道,“给我走!我不想再吃炒鸡蛋了。我可受不了炒鸡蛋那德性。看上帝的份上,瓦辛海姆,要是你再往我这儿送炒鸡蛋,我就把它涂到你的脸上。”麦克斯推开了门。
    事务长格里斯沃尔德先生个头不高,看上去很健壮,带着一副大眼镜,笑起来咧着大嘴。他坐在病号铺位旁的安乐椅上,叼着根雪茄。
    “请进,”他恭敬地说,“不必介意肯沃尔西先生,他有点不舒服。”
    “不舒服?”杰罗姆·肯沃尔西阁下说,“你见鬼去吧,我都快死了。你关心过什么?”他看了看麦克斯。“哎呀,不好意思。我还以为你是那个心肠恶毒的瓦辛海姆。瓦辛海姆是个患了妄想症的乘务员,以为只要强制执行,不管是消化不良还是黑死病,靠一道炒鸡蛋就都能治好。别把门开着,进来做个见证人吧,我的灵魂就要出壳了。”
    事后麦克斯从事务长那里得知杰罗姆·肯沃尔西渴望的就是被人烦。不过这个年轻人真是病得不轻,他的胃里已经二十四小时吃不下东西了;看起来的确如此。
    他住的是三铺位的豪华船舱。他朝一边躺着,脑袋支在枕头上,茫然地望着门。杰罗姆·肯沃尔西是个又瘦又高的年轻人,一张嘴苍白带着皱纹,不过那只是因为疾病。蓬松的金发挡住了一只眼睛。他戴着一副无边的八角形眼镜,显得很严肃。可是嘴和眼睛不经意间还是流露出了幽默。
    事务长朝他的方向吐了口烟。
    “格里斯沃尔德,”年轻人说,“我可没开玩笑,我受不了了。”
    事务长的笑容消失了。
    “你真不行了?”
    “真的,我快死了,”肯沃尔西一本正经地小声说,“刚才我试着站起来,却倒了下去。就是你开那个白痴玩笑的时候。”
    “胡扯。我根本没开玩笑。”
    肯沃尔西砰的躺了下来,闭上了眼睛。
    “格里斯沃尔德,”他朝着天花板说道,“我承认八月的那次横渡你还欠我一两杯,不过现在不行。等着,我会反击的。这一次简直是我经历的最难受的宿醉了,比以往要难受十倍。”
    突然间他想起了一件事。
    “不好意思,”他转过身,睁开眼睛看着麦克斯,说道,“嗯——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对不起闯进来,”麦克斯说,“我是找事务长,船长叫他去。”
    格里斯沃尔德坐了起来。
    “老伙计找我?”他心存疑惑地问道,“什么事?”
    “不清楚,但看来十分严重,你能不能马上过来?”
    “肯定是有人喉咙被割断了,”事务长的语调几乎是脱口而出。“好吧!你听你吩咐。”他站起身来,弹了下烟灰,然后有些迟疑。
    “听好了,”他对肯沃尔西说,“我不希望任何人认为我让乘客失望了。我不想做失职的事。严格的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没跟你开过任何玩笑。”
    肯沃尔西闭上了眼睛。
    “滚,”他发怒道。“我把瓦辛海姆给调教好了,现在要教教你了。滚,再也别回来。我们不快乐,我就是这个意思。”
    “好,可你觉得我应该做些什么呢?”
    肯沃尔西睁开了一只眼。
    “某人啊,”他轻声说道,“刚才可能以为这条老爷船翻来覆去的很有趣吧;他把这里大部分的灯都关了,而且是我感觉最糟的时候。某人可能以为这个时候戴着防毒面具突然打开门看看我什么反应是很有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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