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攻击还不到十几分钟,防线就沉默了。
箸见从窗口看见了探照灯照亮的路面。路面按理说应该被碾碎的老鼠埋起来,可是路面上很干净。
鼠群一边吃掉同伴的死尸一边前进。
“无法战斗!装甲车全部无法开动!”
箸见发出报告。
这个报告传到本部。本部里谁也没有吃惊。人们从一开始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
“鼠群灌满了山梨市外围的秩父往返公路,面积达三十公里以上,正在东进!”
侦察机在呼叫着。这个信息不是给前线本部的,而是发往东京本部的通讯。那侦察机也是本部派出来的。从鼠群一开始蠕动,就有几架飞机交替起飞进行侦察。
“前线本部!”无线电呼叫说,“我是副本部长岩田,让县知事听电话。”
县知事睡在沙发上,病情严重不能动弹。
右川出面代接电话,说,“知事无法起来。我是右川顾问。什么事?”
“说过多少次了,让他同意向山梨县出击,同意出动战斗机团,我们要进行燃烧弹攻击。”
“不行!知事绝对不会同意!更不准许在山梨县造成火灾!对山岳地带的燃烧弹攻击也是同样。哪怕是国有林,我们也不同意。你们如果硬要干的话,县知事决心明天也率领全体县民东进,攻击政府。”
“然而……”
“没有什么然而不然而!”
右川挂断无线电话。
如今要进行燃烧弹攻击,不光是知事不同意,右川也是一样不同意。在无法进行灭火的状态下,就算是不蔓延到市街地区。那也会把山梨县的百分之八十全部毁掉。
“太迟啦……”
右川自言自语说。
一切都太迟了。现在,只能是坐观鼠群的通过。战线正从山梨县移向东京,将变成首都防线与二十亿只鼠群的决战。
十二月二十七日零点。
鼠群还在漫过国道。这是惊人的大群。平地和公路被鼠群掩埋得连一丝缝隙都投有。不知道鼠群本队的波涛什么时候能到头。
对于这个报告,前线本部沉默了。
上午八点。
右川呼叫直升飞机。飞机降落在市政厅的楼顶平台上,右川和片仓,还有冲田和龙村乘直升飞机起飞了。
朝阳从大菩萨岭后面升起来,染红了市政厅的混凝士建筑物。飞机慢慢上升,俯览盐山市。
下面是异样的情景。
鼠群把盐山市掩埋起来,公路涂满黑色,到处部是密密麻麻的老鼠。建筑物从老鼠当中长出来,这是一座没有狗没有猫连一只虫子也没有的无人城市,声音也没有了,死的寂静统治一切,鼠群在死掉的街道上缓缓移动。
青梅公路穿过市中心。看不出移动的鼠群正在这条青梅公路上东进。青梅公路本身就象自动扶梯似的一点一点地滚动。冬日温和的朝阳把鼠群染红了。
“这是这个世界的末日。”龙村呻吟着,说,“与这样的群体搏斗吗?我们……”
谁也没有回答。这是无法想象的生物。这种生物如今在大白天所造成的危险气氛,足以把人们的口封住了。
“可怕!”右川轻声说,“生出这种群体的人类就是这种怪诞至极的模样……”
直升飞机向右盘旋。
鼠群的先头部队在某种明确的意志指引下,顺青梅公路行行进在冬枯的大菩萨岭山麓。这可以看成是肃然的,一丝不乱的行动。
直升机飞飞向山梨市,山梨市和盐山市之间是广大的平地,平地上有许多葡萄园,鼠群把平地埋起来了。
黑绒地毯铺满国道140号线,一直连接到后面的山脉。山梨市也是无人城市,除了老鼠以外没有任何生物的影子。朝阳照耀着鼠群,似乎在祝福它们。
搁浅在国道上的装甲车孤零零孤零零地趴在公路上。
直升飞机来一个大倾斜开始北上。
直升飞机的倾斜使冲田产生奇妙的感觉,地平线斜着一点一点地上升,在上升到天际的整个斜面上充满了老鼠。冲田被错觉支配了,似乎天也好,地也好都被鼠群埋葬了。这使冲田感到恐怖,感到好象被扔进异样的,非三维空间的恐怖。
一
曲垣五郎做了一个长梦。
是自己的身体正在被老鼠啃咬的梦。一座石塔高耸入云,灰色的云雾布满苍天,在石塔和苍天之间只有自己一个人,天昏地暗之感非常强烈。
唯有老鼠存在,老鼠正在一点一点地啃咬曲垣身上的肉。老鼠达几十几百只。曲垣不会动弹,眼看着老鼠摘取身上的肉。怎么回事呢?他觉得老鼠好象专吃手脚的关节部位。血淋淋的肉没有了,看见了白色的骨头。老鼠那尖利的白色门牙啃在那白色的骨头上。老鼠一边用圆溜溜的眼睛看着曲垣,一边啃咬骨头。曲垣不能动弹。他感到比死还难忍的疼痛,然而,疼痛本身并不是超过死的感觉,也不是满地乱滚的那种疼痛,这只是一种钝痛,沉重的钝痛。关节被吃掉了,所以从关节前面就开始没有手脚的感觉了。可为什么那里竞象挂着铅一样的沉重,在这种沉重当中,考鼠时时强行啃咬骨头,传来啃断似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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