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在那个时候以前,我可不是那么想的——先生,我可不是那样的!”
“在你跟奥尔登小姐相遇以前,过去你正经八百地谈过恋爱吗?”
“没有谈过,先生。”
“不过,你是不是认为跟奥尔登小姐谈的是正经八百的爱情——一种真正的爱情——一直到你跟这一位某某小姐相识以前。”
“是的,先生,我就是这么想的。”
“打这以后——又怎么样呢?”
“嗯——打这以后——就跟过去完全不一样了。”
“你的意思是说,打从一见到某某小姐、跟她碰过一两次面以后,你就压根儿不爱奥尔登小姐了吗?”
“嗯,不,先生。不完全是这样,”克莱德马上坦诚相告说。“我照旧有点儿爱她,说实话,还是很爱她的。不过,在我还没有来得及闹明白以前,我差不多早已昏头昏脑了——为了某某小姐。”
“是呀,为了这位某某小姐,我们知道。你完全丧失了理智,就象发疯似的爱上了她。不就是这样吗?”
“是的,先生。”
“那后来呢?”
“嗯——后来——说实在的,我再也不能象过去那样爱奥尔登小姐了。”克莱德说这话时,前额上、脸颊上早已是汗涔涔了。
“我懂了!我懂了!”杰夫森为了要让陪审团和列席听众留下深刻印象,就象雄辩家一样大声说。“一件天方夜谭式的案子,里头既有令人神魂颠倒的女巫,也有中了魔法的男人嘛。”
“我可闹不明白您说的意思,”克莱德说。
“一件描述迷人的魔法的案子,我可怜的孩子——原来有一个人被姿色、爱情和财富着了魔,被我们有时巴不得多多益善但又永远得不到的东西迷住了——我刚才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反正人世间的爱情很多就是这么一回事。”
“是的,先生,”克莱德怪天真地回答说,同时正确地认定:
这不外乎是杰夫森要露一下自己的辩才罢了。
“不过,我要知道的是——既然正如你自己所说的,你很爱奥尔登小姐,而且发展到应该通过婚姻形式而成为一种正当关系——那到底怎么搞的,你对她如此缺乏责任感或则说缺乏感激之情,居然为了这位某某小姐而顿时产生了抛弃她的念头呢?现在,告诉我们,究竟是怎么搞的?这我倒是很想知道。而且,我深信,陪审员他们也很想知道。你那感恩的意识上哪儿去了?你那道德上的责任心又上哪儿去了?难道说这些东西你一丁点儿都没有吗?我们倒是很想知道。”
说真的,这才是真正的反诘问——矛头对准自己一方的证人。不过,杰夫森所说的并未越出他的权限范围,所以,梅森也就不好加以干预。
“嗯……”说到这里,克莱德迟疑了一会儿,说话开始支吾起来,仿佛这些问题事先并没有关照过他应该如何回答似的。他看起来好象是实际上也真的是在想方设法要把这一切都解释清楚。要知道,尽管本来他早就应该把这答案记住了,但在法庭上真的碰到这个问题,而且又是在莱柯格斯时总让他心慌意乱的老问题,他也就记不清楚应该怎么按照人家关照过他的口径来回答了。相反,他只好转弯抹角地摸索了好半天,最后才这样开了腔,说:
“事实是这些事我压根儿还没有去想呢。在我跟她相遇以后,我就再也不可能去想了。有时,我也曾经努力去想过,可是结果呢,我什么都想不出来。我觉得自己需要的只是她,而再也不是奥尔登小姐了。我知道这样是要不得的——是的,当然罗,要不得的——并且,我还为罗伯达感到难过——不过,尽管这样,好象我还是什么办法也没有。我心里想的只能是某某小姐。而且,尽管我作过多大努力,我还是不能像过去那样惦着罗伯达了。”
“你这是说:你并没有由于这个原因而让自己良心上觉得痛苦吗?”
“不,先生,我是觉得痛苦的,”克莱德回答说。“我知道我自己做得不对,因而使我不管对她也好,对我自己也好,都感到非常苦恼。但是,不管怎么说,好象我还是没有别的更好办法。”(他这是在重复念叨杰夫森事前替他拟定好的答话;这些话他头一次看到时觉得十分真实。他内心也感到有点儿痛苦。)
“那后来呢?”
“嗯,后来她开始嘀嘀咕咕了,怨我不象过去那样常去看她了。”
“换句话说,你开始不睬她了。”
“是的,先生,是有一点儿——但并不是完全不睬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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