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明白了。原来就是这么一回事,”杰夫森微微一笑,仿佛舒了一大口气似的。(梅森、纽科姆、伯利和本州参议员雷德蒙本来全都在洗耳恭听,这时几乎众口一词,低声喊道:“全是骗人的鬼话!”)
“嗯,现在我们就来谈该旅游这件事。你也听过这里的证词,说你在这次旅游中每一个步骤都有着恶毒的动机和阴谋。现在,我要求你自己把这一切经过说一说。这里的证词都说,你们去大比腾时随身带着两只手提箱——你的和她的手提箱——不过,你到了冈洛奇以后,就把她的手提箱存放在冈洛奇,而你自己的手提箱却随身带到了小船上。你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请你讲一讲,让全体陪审员听一听。”“嗯,原来是因为,”说到这里,他的嗓子眼又收紧了,差一点儿连话都说不出来。“我们不知道在大比腾能不能吃上午饭,因此,我们决定从草湖自带一些食物。她的手提箱里装满了东西,但在我的手提箱里还有空地方。再说,里头放着我的照相机,外头还有三脚架。所以,我就决定让她的手提箱留下,把我的带走。”
“是你决定的?”
“嗯,我问过她的意见,她说,她觉得这样更方便些。”
“你是在哪个地方问她的?”
“在去冈洛奇的火车上。”
“当时你知不知道你在湖上玩过以后要回冈洛奇吗?”“是的,先生,我知道。我们非得回来不可。除此以外,没有别的路可走。在草湖时就有人对我们这么说的。”
“乘车去大比腾的路上——你记不记得那位给你们开过车的司机的证词,说你‘非常紧张不安’,还说你问过他这一天大比腾游人多不多,是吧?”
“我记得,是的,先生,不过,什么紧张不安我可压根儿没有。也许我向他打听过那儿游人多不多,但我看不出这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依我看,不管是谁都会这么打听的。”“我也是这么看嘛,”杰夫森随声附和说。“你在大比腾旅社登过记,跟奥尔登小姐一块上了小船,在湖上荡漾以后,就说说又怎样呢?不管是你也好,或是她也好,有没有显得特别忧心忡忡,或是紧张不安,或是跟湖上划船的一般游客有什么不同的地方?那时候,你是特别快活,或是特别忧郁——还是怎么的?”
“嗯,我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特别忧郁——没有的,先生。当然罗,我心里正捉摸着我要告诉她的那些事,还有她在作出肯定或否定回答以后我将面临的问题。恐怕我是不会特别快活的。但是我想过,现在是不管走哪条路都可以。我已下了决心,愿意跟她结婚了。”
“那末她呢?她心情好吗?”
“总的说来——是的,先生。不知怎的她似乎比过去快活得多。”
“你跟她谈过些什么呢?”
“哦,先是谈这个湖——湖有多美,还有,我们肚子饿了,在哪儿进午餐等等。随后,我们沿着湖的西岸划去,四处寻觅睡莲。看来她心情很好,我不乐意在那时开始扯这类事。所以,我们只是一个劲儿划船,直到两点钟左右才登上岸进午餐。”
“究竟是在哪个地点?你站起来,用教鞭在地图上指出来你们究竟划过哪些地方,待了多久——又是为了什么?”
于是,克莱德手执教鞭,伫立在跟这次悲剧关系特别密切的湖区大地图跟前,不厌其烦地指出了沿着湖岸长时间划船的路线,还有他们进过午餐以后就划船过去观看的那一片树林子——还有湖上那一隅,他们曾在那里流连忘返,采摘睡莲——以及他们停留过的每一个地方,直至下午五点钟光景到达了月潭。据他说,他们一见到月潭的美景就被迷住了,只是纹丝不动地坐在小船上欣赏着。随后,克莱德想拍几张照,他们便在邻近树林子的地方上了岸——这时,他一直准备要把某某小姐的事告诉罗伯达,请她作出最后决定。接着,他把手提箱留在岸上,他们又一块划船去了,并在小船上拍了好几张快照。然后,他们就在风平浪静、岑寂优美的湖光山色之中随波荡漾,直到最后,他方才鼓足勇气,把自己的心里话告诉了她。据他现在说,看来罗伯达起初大吃一惊,垂头丧气,开始哭了一会儿,说她还是不如死了的好——她没想到自己会如此倒霉。可是后来,他终于使她深信他心里感到难过,非常愿意改正过失时,她的神色就骤然为之一变,露出比较高兴的样子;接着,蓦然间,在一阵缱绻柔情和感恩的激情的迸发下——他简直说不出所以然来——她跳了起来,试图走到他身边来。她伸开胳膊,好象要跪倒在他脚下,或是投入他的怀抱。不过,就在这会儿,她的一只脚,或是她的衣服不知怎的被什么挂住了,她身子不由得东歪西倒了。他——手里拿着照相机(这是杰夫森在最后关头决定的,也可以说是一种正当的预防措施)——本能地站了起来,想要抓住她,以防她摔倒。也许——这一点,他还无法完全肯定——她的脸或是一只手跟照相机相撞了。反正在这一刹那,他还没有闹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而且不管是他也好,还是她也好,两人都来不及思考一下,或是采取什么行动,他们两人就掉到湖里去了。那条底儿朝天的小船,好象撞着了罗伯达,因为看样子她就那样昏迷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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