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妮弗起初准备争取全部由黑人担任陪审员,但是考虑到亚伯拉罕-威尔逊本人的情况,她犹豫了。在黑人眼里,威尔逊并不是他们当中的一员:他已背叛了黑人;他是个杀人犯,是“本民族的耻辱”。黑人陪审员可能比白人更倾向于判他有罪。詹妮弗至多只能做到尽量不使那些偏见较深的人参加陪审团。可是谁有偏见又不在脸上写着。他们把偏见掩盖着,伺机进行报复。
审讯的第二天傍晚,詹妮弗把反对某些陪审员出庭的十项理由全抛出去了,但毫无收获。她感到自己对陪审员资格所提出的质询拙劣而不明智。迪-西尔瓦与她不同,他从容不迫,驾轻就熟,完全掌握了稳住陪审员的诀窍,赢得了他们的信赖。他们个个都成了他的朋友。
“迪-西尔瓦是个到家的演员,我怎么会把这一点给忘了呢?”詹妮弗暗自思忖。
迪-西尔瓦一直按兵不动,到詹妮弗对陪审员资格所提出的质询理由全部抛完之后,他才行使他的反对权。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詹妮弗百思不得其解。当她终于明白过来时,已经为时过晚。迪-西尔瓦显然比她更有头脑。在被质询的最后几位陪审员候选人中有一名私人侦探,一名银行经理以及一位医生的母亲。三人无一例外地站在官方一边。可是詹妮弗这时已无法反对他们担任这次审判的陪审员。地区检察官巧妙地战胜了她。
罗伯特-迪-西尔瓦站起身来,开始发言。
“如果法庭不反对的话,”说着他转身对着陪审团。“陪审团的女士们,先生们,首先请允许我对你们在百忙中抽出宝贵的时间前来参加本案的审理表示衷心感谢。”说着他满脸同情地微微一笑。“我深知陪审员的工作对诸位来说多么劳神。诸位都有本职工作,你们的家庭也需要你们的照顾。”
他俨然就是他们中的一员,詹妮弗想,他是第十三名陪审员。
“我保证尽可能少地占用诸位的时间。本案并不复杂,那儿坐着的就是被告亚伯拉罕-威尔逊。纽约州指控被告在新新监狱谋杀同牢犯人雷蒙德-索普。他杀了人是毫无疑问的。他本人对此供认不讳。威尔逊先生的律师打算以自卫为理由为其辩护。”
地区检察官转身看着亚伯拉罕-威尔逊巨大的身躯,陪审员的视线不由自主地也都转到了他身上。詹妮弗从他们脸上可以看出各人的反应。她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听迪-西尔瓦讲下去。
“多年以前,十二位像你们一样的公民投票决定把亚伯拉罕-威尔逊关进州立监狱。由于某些法律方面的技术原因,不允许我把他当时所犯的罪行向诸位公布。我可以告诉大家的是,当时陪审团真诚地相信,把他送进监狱将可以阻止其进一步犯罪。不幸得很,他们错了。即使在监狱里,亚伯拉罕-威尔逊还继续打人、杀人,以满足其嗜血的欲望。现在我们终于明白,防止亚伯拉罕-威尔逊继续作恶的唯一办法是将他处死。这样做固然不能使雷蒙德复生,却将挽救一些可能成为被告杀戮对象的人的生命。”
迪-西尔瓦在陪审员席前走了一圈,直视着每位陪审员的眼睛。“我刚才讲了,本案不会占用诸位太多时问。我可以告诉你们为什么我这样说。那儿坐着的被告——亚伯拉罕-威尔逊蓄意谋害了一条人命。对此他本人已供认不讳。即使他不承认,我们可以找到亲眼看到他杀人的证人。事实上,证人多达百余人。”
“现在让我们来仔细研究一下‘蓄意’两字的含义吧。我深知,诸位和我本人一样,对于不管出于什么目的的谋杀,都是深恶痛绝的。但是,有些谋杀的原因还是你我所能理解的。比如说,一个拿着武器的歹徒正在威胁你的亲人——你的孩子、你的丈夫(或是妻子)的生命。如果你手头有一把枪的话,你为了亲人的生命可能会扣动扳机。你我或许都不会宽容那种行为,但是我相信我们至少能够理解。我们再来举一个例子,如果你在睡梦中被一个破门而入的坏蛋惊醒,此人对你的生命构成威胁,而你刚好有可能杀死他以保存自己,于是你动手杀了他。我想我们大家都能理解你为什么干出了这样的事。持有上述看法并不会使我们成为亡命之徒或坏人,对吧?这是我们在危急情况下,一时冲动采取的行动。”说到这儿,迪-西尔瓦的声音突然变得冷酷无情。“可是,蓄意谋害却完全是另一回事。这样于的人并不是由于一时感情冲动。他们杀人仅仅是为了谋财,为了吸毒,或者、更有甚者,以杀人取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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