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到自己愚蠢透顶,”亚当说。经过一阵难堪的沉默之后,他又接着说:“今天上午我接到全国竞选委员会的电话。他们在酝酿推举我参加下届总统竞选。”他踌躇了一下,“问题在于玛丽-贝思怀了孕。我现在提出离婚,时机很不理想。我现在一筹莫展,不知如何是好。我已经接连三个晚上没有合上眼了。”他望着詹妮弗说:“我真不想开口问你,可是……你看我们是否可以再等些日子,待我把事情理出个头绪来再说?”
詹妮弗隔着桌子瞧着亚当,心痛如割。想到将要失去的一切,她感到忍受不了这种打击。
“我们还可以继续经常见面,”亚当说,“我们……”
詹妮弗言不由衷地说:“不,亚当。一切都完了。”
他两道眼光紧盯着她:“你讲的不是心里话。我爱你,亲爱的。我们可以想出办法来的……”
“没有任何办法可想。你的妻子和孩子不会不翼而飞,我和你算完了。我怀念旧日的一切,我记得过去的分分秒秒。”
她霍地站了起来,因为她明白如果她再不离开餐馆的话,她会尖声叫喊起来的。“我们再也不该见面了。”
她不忍去望亚当那双悲痛欲绝的眼睛。
“啊!上帝!詹妮弗!别这样,请不要这样!我们……”
下面的话她已听不见了。她匆匆地朝门口跑去,从此和亚当一刀两断,再不来往——
亚当打来的电话詹妮弗既不接也不回复。他写来的信都未经开拆便退了回去。在她收到的最后一封信的封皮上,她写了“此人已亡故”几个字,丢进邮筒退了回去。这话不假,詹妮弗想,那个旧我确实已经不在人世。
她根本没有想到世上能有这么沉重的痛苦。她只得孑然一身了,可她又并不是孑然一身,在她的身上还有一个人,一个她和亚当两人结合产生的小生命。她打算扼杀这条小生命。
她强迫自己认真考虑到什么地方去打胎的问题。几年前,进行人工流产意味着上小街小巷去找一名在肮脏、昏暗的斗室里营业的江湖医生,现在这一切都不必去领略了。她可以上医院去,让一个有名望的医生来进行人工流产。最好到纽约市以外的什么地方去。多时以来,詹妮弗的照片在报上出现得太多了,她的形象在电视中也出现得太多了,她得上无人问津的医院去,才能不惹人注意。她和亚当-沃纳之间不应该有任何联系。他已经当上了美国参议员。他们的孩子应该悄悄地离开人问。
詹妮弗想着这个婴儿的相貌,不禁痛哭得连气都喘不过来。
天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詹妮弗仰首望天,心里想着,老天是不是也在为自己哭泣。
肯-贝利是詹妮弗唯一的知己。
“我要做人工流产。”詹妮弗对他直截了当地说,“你认识什么信得过的医生吗?”
他设法掩盖自己脸上吃惊的神情,但是詹妮弗看得出他百感交集。
“不要本市的医院,肯。要人们不认识我的什么地方。”
“那么去斐济群岛①怎么样?”他的语音中带着怒气。
①斐济群岛位于太平洋南部。
“我可是跟你说真的。”
“请原谅。我……我没有丝毫思想准备。”这一消息着实使他吃了一惊。他一向崇拜詹妮弗。他知道自己打心眼里喜欢她,有时甚至感到自己爱上了她。但他又没有勇气这样承认。这真是苦死了他。他又不能用对待自己妻子的办法对待詹妮弗。上帝啊,肯心里想,你为何不替我做主呢?
他双手插入一头红发中,说:“如果你不想在纽约州,我想还是北卡罗来纳州为好,那儿较近。”
“你能代我预约一下吗?”
“行,很好。我……”
“你说什么?”
他的目光避开了她,说:“没什么。”
肯-贝利一连三天不露面。第三天当他来到詹妮弗办公室时,满脸胡子拉碴,两眼深凹,眼圈微微发红。
詹妮弗望了他一眼,问道:“你没有不舒服吧?”
“没有。”
“我能帮你一点忙吗?”
“不必。”他心中暗想:连上帝都帮不了我的忙,亲爱的,你就更不用说了。
他递给詹妮弗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北卡罗来纳州夏洛特市,纪念医院埃里克-林顿医生。
“谢谢你,肯。”
“何足挂齿。你什么时间去?”
“我想周末就去。”
他拙口笨舌地问:“你要我跟你一起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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