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以为他也许会对你有点儿影响,”戴尔太太分辩说。“我以为你会听他的话的。哎呀,哎呀!我可真厌倦了。
死掉就好了。我干吗要活着看到这种事。”
“妈妈,您又来啦,”苏珊自信地说。“我真不懂您干吗为了我要做的事这么痛苦。我在计划安排的是我的一生,不是您的一生。要过我的一生的,是我,不是您,妈妈。”
“是啊,但是也就是这个使我痛苦。你做了这事以后,你的一生会怎样呢?你把它葬送掉之后,还有什么一生呢?哦,但愿你能看出你想做的是什么事——过后会是多么悲惨的一件事。你决不会跟他白头偕老的——他年纪太大、太见异思迁、太不忠实了。过一阵子,他就会对你腻烦的,那时候你怎么办,没有结婚,可能手里还抱着一个小孩,一个社会所不齿的人!那时候你上哪儿去?”
“妈妈!”苏珊镇静地说,红红的嘴唇象婴孩似的张着,“这我全想过啦。我知道是怎么个情形,不过我认为您和别人对这种事都过分大惊小怪了。您想到一切可能发生的事,但是并不都会那样。我敢说,人家也做这种事情,别人也不大惊小怪。”
“是啊,在书里是这样,”戴尔太太插嘴说。“我知道你从哪儿得到这种思想的。就是你看的书。”
“不管怎样,我要做的。我已经打定主意了,”苏珊又说。
“我决定等到九月十五日,就上威特拉先生那儿去,所以您现在还是接受这个事实好。”这时是八月十日。
“苏珊,”她母亲瞪眼望着她说,“我从没想到你会这样对我说话。你不可以这样做。你的心怎么会这么狠?我不知道你的意志竟会这么顽强。我所说的关于爱德尔、琳勒特或者金罗埃的话,都不能打动你的心吗?你到底有没有心肝?你为什么不能象伍尔利大夫建议的那样,等上一年半载呢?你干吗不花点儿时间想一想就往火坑里跳?这是多么疯狂、轻率的举动。你压根儿就没有想过,压根儿就没有时间去想。”
“有,妈妈,我想过的,”苏珊回答。“我考虑过不少时候啦。我已经打定主意了。我要在九月十五日去,因为我告诉过尤金,我不会让他等太久的。我要上他那儿去。从我们第一次谈起这件事算起,恰巧是两个月。”
戴尔太太怔了一下。她心里不预备让步,也不预备让女儿去,可是这个明确的时间上的决定使事情到了紧要关头。她女儿是疯了,就是这么一回事。她并没有多少时间来筹划布置。她得骗苏珊离开纽约——可能的话,离开美国——或者把她关起来。她还得做得不太引起苏珊的反感
戴尔太太在这场斗争中的第二步就是告诉金罗埃。他凭着小伙子的一股血气,马上想去杀死尤金。幸好戴尔太太对他比对苏珊管束得住点儿,所以止住了他,并且指给他看那样会造成一个什么样的破坏性的丑名声,劝他要有耐心和机智。金罗埃对他的姐妹具有诚挚的情感,尤其是对苏珊和爱德尔,他要保护她们。他以一种堂皇而过分豪迈的精神决定帮母亲来计划,他们俩于是商量哪天夜里用麻醉药把苏珊蒙倒,当作一个病人抬上驶往缅因①、阿的伦达克山脉②,或者加拿大的火车——
①美国的一州。
②美国纽约州北部的山脉。
这里用不着依次详述他们计划的细节。约定的五天过去以后,尤金打来的几个电话都给金罗埃破坏了。他现在充当密探。苏珊决计要请尤金到家里来讨论,可是遭到她母亲的反对。她觉得更多的聚会只会加强他们俩的团结。金罗埃自动写了一封信给尤金,告诉他他们的事他全都知道了,要是尤金企图走近那所房子,他一看见他就要把他杀死。苏珊发觉自己给母亲封锁软禁起来,于是写了一封信把目前的情形告诉尤金,交给她的女仆伊丽莎白偷偷寄掉。她告诉尤金,母亲已经对伍尔利大夫和金罗埃说了。除非他们默许他跟她的关系,否则她决定九月十五日离开家庭。金罗埃已经拿杀死尤金来威胁她,不过她认为他不必怕。金罗埃只是一时冲动而已。她母亲要她到欧洲去六个月,把这件事考虑一下,然而她不会去的。她不打算离开纽约;要是他几天没有得到她的信息,他也不必怕她出了什么事。他们得等待这场风波稍微平静一点儿。“我总留在这儿,可是目前你也许最好不要来看我。到时候我会来找你的,在这以前如果有机会,我也会来看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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