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朵儿,我把这一切全向你说明,使你能够看清楚
当前的情况。你要是上我这儿来,也许正面临着我名望减退的时刻。你一定也知道,做联合杂志公司发行人的尤金-威特拉和做艺术家的尤金-威特拉是大有差别的。我一直都大胆而不顾利害地爱你。因为你那么可爱——你是我所知道的最完美的人儿了,我把一切全献在爱的祭坛上。我还要那样做——哪怕一千次,我也情愿。
在你没有来以前,我的生活暗淡无光。我以为我在生活,可是内心里,我知道那是一个布满灰尘的空壳——是一个骗局。接着,你来了,哦,我怎样生活着!白天、黑夜都是绮丽的幻想。我会忘掉白树林、蓝海、布赖尔克立夫、或者在南海滩的那个不可思议的第一天吗?小姑娘,我们过的一直是多么安乐、完美的日子。我做了一件极其大胆的事,可是为了我自己,我并不懊悔。我做着一场非常甜蜜的美梦。当你知道了一切,看清楚了当前的情况,象我要你做的那样停下来想想,你也许会懊恼,想改变主意。如果你觉得这样,一点儿也不要顾虑,就这样做吧。你知道早在没有告诉你母亲之前,我就劝你镇静地想过。我们所计划的是一件大胆的、别出心裁的事。我们不能希望人家会跟我们一样看法。麻烦紧跟着来了,这是我们所料到的,不过那时,我还是觉得那可能办得到,现在依然觉得可能。如果你要来的话,请告诉我。要是你要我去接你,立刻说出来。我们可以去英国或意大利;我打算再试着绘画。我对那很有把握。再不然我们可以呆在这儿,看我能不能找到职业。
不过你得记住,你母亲可能还不甘休。她也许会做
出比过去更狠的事情。你以为你管得住她,可是现在似乎并不是这样。我也以为我们在加拿大胜利了,可是现在似乎也没有。要是她企图限制你动用你父亲遗产中你的那部分,她可能会给你添相当麻烦。如果她要把你关闭起来,那也可能办得到的。我希望能跟你谈谈。我能在雷诺克斯看到你吗?你下星期回家吗?我们要就现在考虑、计划、行动,不过别顾虑到我,假若你自己犹豫不决的话。记住,现在情形不同了。你的前途就看你的决定。也许我早就该这样对你说了,可是我没想到你母亲能做出这样的事。我也没有想到我的经济情况对这会有影响。
花朵儿,这真是我蒙受考验的日子。我现在不快活,只因为可能会失去你。其他的东西都毫无关系。有了你,一切都是完美的,不管我的情形怎样。没有你,那就象夜晚一样黑暗。现在由你来决定了,你得行动。你怎样决定,我就怎样做。别顾虑到我,我已经说过。你很年轻,在社会上很有前途。我年龄究竟比你大一倍。我这样冷静地对你说,为的是要你明白,如果你现在来,你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来的。
哦,有时候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当真明白。我不知道
我是不是在做梦。你太美了。你给了我那样的灵感。这会是诱惑——是鬼火吗?我不知道。我感到奇怪。可是我爱你,爱你,爱你。一千个吻,美的火焰,我等着你的回信。
尤金
苏珊在雷诺克斯看了这封信,一生中第一次开始认真地细想,慎重地考虑。她在做的是什么事呢?尤金做的是什么?这个结局吓住了她。她母亲比她所想象的要有主意。想不到她会去找科尔法克斯——会那样撒谎,那样机变。她以为她母亲不可能这样。也以为尤金不可能失去他的职位。她一向觉得他那么有魄力,那么独立自主。有一次,他们乘汽车出去时,他问她为什么爱他;她说:“因为你是个天才(303)人物,要做什么就能做什么。”
“哦,不,”他回答,“没这回事。其实我随便什么都不大会做。你只是把我想得过分了不起了。”
“哦,不,我没有,”她回答说。“你能画,你能写——”她是根据蓝海的一些小册子,以及为她写的诗句和那本剪贴(那是他有一次在公寓里给她看的)上贴着的、他以前在芝加哥报馆写的文章而这么说的——“你不但能管理那家公司,以前还做过广告部经理和美术主任。”
她捧起他的脸来,钦佩地望着他的眼睛。
“哎呀!这么一大堆成就!”他回答。“嗯,神要毁灭人,总先使他们疯狂。”他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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